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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樱井一行人到家的时候，早已经洗好并且换过休闲服的相叶正在打理樱井放在厨房里的那一冷藏箱的海鲜。
二宫和也闻到香味。
相叶解释，“翔ちゃん喜欢吃贝类，我就洗了一点待会儿烤，还做了披萨，刚放进烤箱，要等一会儿。”
樱井放下东西去厨房洗了手要帮忙，相叶便把搬电炉的活计交给了他，继续之前未完成的活计。
很快，披萨出炉的时候，相叶处理干净的的海鲜们、切好的蔬菜们和腌好的鸡翅们也统统完成，樱井一趟一趟过来断去客厅的茶几上，相叶切好披萨，他又过来端披萨，热好炸鸡，他又过来端炸鸡。
“好了，”樱井阻止了相叶进一步要清洗厨具的举动，“先去吃吧，吃完我来洗。”
晚餐吃得其乐融融，相叶想多看几眼自己偶像，又怕偷看被发现，内心小剧场无比纠结。
倒是松本润，仿佛知道他的心思，难得开口几次，都在与他搭话，但也只是以樱井朋友的身份和他吐槽几句关于樱井的事，即使知道面前这位是自己的饭，也在此时完全脱去了身为偶像的外衣。
总的来说，正如相叶在车上猜测的那样，私下里的松本和二宫虽然话不多，但是三个人聚在一起的时候仍是热热闹闹的基本上不会让气氛冷淡一分钟以上，每当众人沉默，便总有个人要开口活络气氛，期间松本润同相叶聊樱井的事，二宫也会跟着插几句嘴讲讲樱井的糗事，这时，一直沉默着帮大家烤东西的樱井便会挥着烤夹拿胳膊肘戳他。
这顿饭吃了两个多钟头，结束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两点。相叶无意识地揉揉太阳穴，除却演唱会会场回来的路上小睡的半个小时，他已经连续四十多个小时没有睡过觉，这四十多个小时中不仅包括极度紧张的值班的三十个小时，还要包括从演唱会开始前到现在一直紧张的十多个小时，他开始觉得有些头痛。松本润和二宫和也轻声不知在聊些什么，两人喝了些酒，显出些酒态来。一直没有跟着喝酒的樱井在这时递给他一杯热白开，凑过来问他要不要早点回去休息。
“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他在他耳边说。
相叶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不知为什么，即便是对面就坐着他崇拜已久的偶像真人，可是坐在他身边的樱井却给了他莫名的归属感。
他小幅度地摇摇头，又轻声对他说，“谢谢你。”
樱井抬手拍拍他的肩膀。
相叶继续说，“我是说，谢谢你，和你做朋友很开心，谢谢你和我做朋友的这些年。”
他有些语无伦次，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最后只得结束这个话题，匆匆忙忙地去喝那杯热水，还被呛了一下。
樱井突然起身，“松润、和也你们今晚在我家休息，我先送雅纪回家。”
说着就把坐在地毯上的相叶拉起来，拉着他在玄关换了鞋，从衣架上拿了件自己的格子衬衫裹在他身上，又取了相叶的帆布背包和他的车钥匙，二话不说出了门。
进了电梯相叶才反应过来，“欸？我还没跟我偶像道别！”
樱井，“下次见到他的时候一起道。”
“可是我还想要签名来着！”相叶不满。
“我帮你要。”
“可是还有合影呢！”
“我帮你合。”
“喂！你怎么——”
樱井打断他，“今天见到真人觉得怎么样？”
“哈？”
“不是见到你偶像真人了吗？这么近距离见到，然后呢？感觉怎么样？”
相叶想了想，“好像……好像还是更喜欢屏幕里的他。”
“喔，”樱井点点头，“那我呢？”
“什么？”
“你对我的感觉呢？”
“什么啊——你今天……有点怪怪的。”
沉默了片刻，樱井叹了口气，挠挠头说，“我也觉得我有点怪怪的。”
电梯停在负一楼，电梯门打开，停车场里有些暗，樱井很自然地牵起相叶的手，相叶没有反抗，被他拉着一路走到车前。
“你今天有点帅。”樱井坐进驾驶座时，车外的相叶说。
说完他有些后悔，好在他并没有听到。
车里隔绝了车外的凉气，身体逐渐回暖后，触觉也跟着变得敏感，譬如身上裹着的这件格子衬衫在颈间留下的触感，这让相叶隐隐有些异样的感觉。
今晚的樱井其实并没有怪怪的，相叶想，怪怪的人是他自己。
不仅仅因为见到了自己偶像现实生活中与镜头中的巨大反差。
还因为，近距离见到樱井身为偶像的样子。
演唱会几万人叫着他的名字的时候，他solo时唱跳着那首性感情歌的时候，特意跑到他所在区域与粉丝互动的时候，还有，穿着终场时那身舞台装带着妆站在通道口接他时……
这让他突然意识到，这个人，不仅仅是他的朋友，不仅仅是电视电影中演员、新闻里的主播，他也是一个偶像，和松本润同在一个组合、同样闪闪发光的偶像。
即使现在，这个人一如既往地穿着那件已经穿了快十年的牛仔衬衫，头发耷拉在脑门前未经任何打理，看上去似乎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男人。
但是，他转头看向他，他的侧脸，却仍旧在深夜中发着光。
“翔ちゃん，”他无意识地念叨，“我好像……没办法和你继续做朋友了。”
“嘶——”轮胎与路面急剧摩擦，相叶被惯性带着往前栽了一下，又被安全带拽回椅背前。
樱井把车停在路边。
“你刚刚说什么？”樱井停稳车，熄了火，一把扯开安全带，转过身来看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好像有点生气。
“我是说……”相叶看到生气的樱井有些紧张，但他还是咽了一口口水，解释说，“我是说，今天突然觉得你很帅，第一次用看偶像的眼光看你，你很帅，对不起，我从没有把你和松本润放在一起过，但是，但是今天我突然发现，你和他一样，你和他一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相叶，”樱井又叹了口气，他今天似乎总是叹气，“我好像也没有办法和你继续做朋友了。”
相叶愣住。
樱井看着他，路灯照进车里，能够看到他亮晶晶的眼睛，正看着他。
“之前我没有那么确定，但是今天我确定了，”他说，“我是真的爱上你了，相叶。”
相叶仍然一脸神游。
樱井有点懊恼，“喂你有没有听我说啊，我是认真在说的！”
相叶终于回神，“你说真的？”
樱井点点头。
他想了想，想不明白，便干脆道，“要不你亲我一下吧。”
这下轮到樱井愣住，他有些不确定相叶是不是喝多了，虽然明知道他酒量深不见底，“你确定？”
相叶点点头，“嗯，你亲我一下，我确定一下。”
“确定什么？”
“感觉啊。”
相叶刚想吐槽樱井身为一个大男人这种事怎么婆婆妈妈的，还没开口就被对方吻住了，大概是力气没掌握好，撞得他直往后倒，急忙抬手拽住他的胳膊，拽住的时候，被他的手托住了脑袋。
这个吻持续的时间并不长，相叶是第一次，也并没有什么经验，只感觉到唇上一暖，那一暖立刻就离开了，倒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已经退开一些的樱井一手仍托在相叶脑袋后面，离很近，眼睛亮亮地看着他，问，“有感觉吗？”
相叶摇摇头。
看到樱井露出有些失望的表情，不由自主地又加了一句，“要不你再亲一次，刚刚太快了没来得及……”
还没说完就被堵住了嘴，这次比上次攻击性强了很多，相叶感觉到有舌头伸过来，拼命忍住没去咬。
果然是有过经验的人。被吻得嘴唇发麻的相叶迷迷糊糊地想。
“没想到今天这么幸福。”
把车停在相叶家小区里后，刚刚确定关系的两人决定围着小区走一走。
相叶被樱井牵着手，听到他这么感慨，也跟着偷偷笑。
“笑什么？”
“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说实话，我一直在想，这么多年单身，不知道什么什么时候才能遇到那么一个人，不知道那个人会是谁。没想到是你。”
相叶感觉到樱井紧了紧握着自己的手，他也紧了紧手。
他倒是松开了手，一把把他揽在怀里。
相叶原比樱井要高上一些，此刻被樱井揽在怀里不知怎么来的反向身高差倒显得挺小鸟依人，他把下巴轻轻抵在他锁骨窝里，凌晨的马路上特别安静，隐隐能听见他的心跳声。
“真好。”他说。
“我们公开吧。”他说。
“哈？”他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努力抬头看他。
“我明天和公司说，我们公开吧。”
“你疯了？松本润上个月刚公开，网上掀起的腥风血雨这才刚回归平静没几天。”
相叶还没来得及激动起来，又被樱井紧紧箍近怀里，“我年纪大了，不想等了，也不想偷偷摸摸，不想有任何意外。”
“可是……”
“我只想和你好好在一起。”
“……”
“放心，不会公开你的身份，只会公开我们恋爱的事。”
“唔……”
“回去睡觉吧，我这几天休息，明天去医院接你下班。”
相叶吓得抬起头看他，“别，还是我去找你吧。”
立刻被揉了头发，“我就这么见不得人？”
相叶叹气，“我们科里有个姑娘喜欢你喜欢到昏天黑地。”
想到这里，他赶紧嘱咐他，“你明天千万别来科里，你到医院门口就打给我，别从车里出来。”
“嗯嗯，你先回去休息。”说着，他便裹着他往他家走，赶着他回家休息。
走到楼下时，两人又难舍难分了一会儿，樱井终于理智地命令相叶赶紧回家睡觉。
“明早我电话叫你起床，”他对他挥挥手道别，“晚安。”
樱井几乎是一路哼着歌回的家。
回到家时，松本和二宫在客厅就着他的游戏机打游戏，见到他回来便一脸审问的表情。
他很大方地点点头，一脸“没错，就是你们想的那样”的表情。
二宫和也立刻招呼他坐到沙发上他们两人中间接受审问，樱井坐过去，坦白，“我跟他告白了，他接受了，就是这么回事。”
松本润点点头，“我上次就觉得你肯定对人家有想法。”
“上午我会去公司报备，”樱井严肃起来，“正好你们也在，跟你们提前报备，我想公开。”
另两人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公开就公开嘛，我们都支持你。”
松本润感慨，“嘛，看来翔くん是想定下来了，多不容易啊，十年才拿下个汉子。”
二宫和也在地毯上打滚，“为什么你们都公开就我被拍了还要藏藏掖掖的。”
还是松本润理智一点，“不过如果有甲方公司取消代言什么的，损失的钱你记得补给我们哈。”
樱井一巴掌把他拍翻在沙发上。
2
总之，不管怎么说，四月十五日这一天还是很快到来了。
相叶提前调了十四号的夜班，十五号查完房交完班直忙到中午才拖着忙碌了一天一夜的疲惫身体回家收拾自己，勉强对着镜子试了衣橱里仅有的两件稍微正式点的衣服，对着镜子捏了半天发型，最后还是泄气地换上习惯的套头衫牛仔裤帆布鞋、脑袋上细顺头发柔软耷拉着就出了门。
他的位置在前排靠边上，排队进去的时候从工作人员那里领到了演唱会一系列周边——应援手灯、纪念拎包、纪念T恤、甚至还有一件简易雨衣。
内场的妹子三五成群，关系者席里几乎都是圈内人士，只有他孤零零一个人谁都不认识，又有点认生谁都不搭理。
距离松本润恋情公开已经过了一个多月，轰轰烈烈之后大概全国的饭们都已经渐渐缓了过来，不知是否和他这一份同时公开出柜与恋情的勇气有关，网上成群地送着祝福。相叶也一样，他的祝福声被淹没在数十万的评论中。而他也终于发现，对于这件事，好像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难以接受。
终归，偶像只是偶像而已。
总之，那一丝丝的幻想终于被现实痛痛快快地戳破，反而心里像是舒了一口气。
而一旦开场，这些心中的各种小心思都会全部散去。
不同于从前无数次在外场手持望远镜看演唱会的观感，他第一次这么近地看到这三个人在舞台上表演，甚至樱井特地跑到他所在的这个区和他们互动时，他好像抬起手就能触到他伸出的手掌。
现实在这一刻梦幻到有些魔幻，另他忘了所有的疲惫与烦恼。
结束时，因为全场气氛太high，他跟着唱啊叫啊的嗓子都有些沙哑。
手机里收到新的消息，来自樱井。
不想睡太晚，出来后从1号口进来，我在门口接你。
相叶觉得自己的手好像抖了一下，但是他还是一脸淡定地把手机放回自己巨大的帆布单肩包里，排队出场。
1号口是工作人员专用通道，门口有不少保安看守，相叶走到门前时还有点怯生生的，直到走得近些看到仍然穿着舞台装的樱井站在通道里朝他招手，便大着胆子继续走近。看来他已经打过招呼，真的没有人拦他，他很顺利地走了进去。
樱井把手机收回到口袋里，等他走到面前才开口，“我们先去休息室吧，我还要卸妆，你要等我一会儿。”
说着便引着他往里走。
相叶边跟在他身后向里走，边低声说，“那个，其实……其实我不用见松本润也没关系的。”
“嗯，嗯。”樱井在前面答应着，脚步却没停。
相叶继续解释，“虽然我超喜欢他，不过我就是以一个迷妹的心态花痴他而已。”
“嗯，嗯。”脚步依然没停。
“所以你不用帮我……什么的。”
樱井终于停下脚步，相叶赶紧跟着急刹车。他们已经来到后台，有不少人在走廊里来来往往地奔走忙碌。他转回身，一脸无奈的表情看着相叶，“你想什么呐，我只不过是想介绍你们认识一下而已，不是都是我的好朋友嘛，互相之间认识一下比较好。”
相叶面对没有卸妆、仍然blingbiling闪着偶像光芒的樱井，还是忍不住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既然说互相之间认识一下比较好，这十年你都在干嘛？
还好他并没有真的翻白眼。
“走吧，”樱井突然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外面人多，先跟我去休息室。”
相叶就这样被樱井拉着衣袖牵到了松本润面前。
松本润已经卸了妆换好了衣服，头发因为刚刚洗过吹干，由演唱会上的大背头变回了毛茸茸的蘑菇头。此刻他正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懒散地半躺在沙发上，跟正在隔间换衣服的二宫和也不知聊着什么，听到休息室的门被打开，立刻站起来迎了过去。
“和也妆卸好了？”关上休息室门的樱井问松本润。
“嗯，在换衣服了。”松本润回答，但是眼睛已经看向了樱井身后的相叶。
樱井反应过来，跟他介绍，“这是我朋友，相叶雅纪。”
又回身对相叶说，“雅纪，这是我朋友，松本润。”
相叶感觉自己用尽洪荒之力忍住内心的激动，一脸淡定地对着松本润微笑，“你好。”
松本润倒是笑得挺开心，回，“你好。”
樱井看似满意地点点头，让松本润照顾他，自己先去卸妆。
相叶于是被自己的偶像邀请，一起坐在沙发上聊天。
刚聊到他的工作，二宫就从更衣室里走了出来。看到相叶的时候，二宫明显没有已经提前做好心理准备的松本润淡定，他愣了一下才走过来在他对面的小凳子上坐下，朝松本润递了个询问眼神。
松本润介绍，“翔くん的朋友，相叶雅纪。”
又对相叶介绍，“相叶くん，这是二宫和也。”
相叶微笑着冲二宫点头问好，满脑子却都在回荡松本润口中的“相叶くん”这几个字。
被偶像叫了名字！幸福来得猝不及防。他心里美美地想。
二宫倒是吓了一跳，“欸？欸？欸？”
相叶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欸？是那个游戏大神？迷妹？我们游戏里见过，我是那个‘就不给你奶’。”
“啊，你好，”相叶不好意思地解释，“不是什么大神啦，我只是很喜欢打游戏而已。”还有大学时期打外科结练出来的手速，他默默地想。
“晚上去我家吃吧？”樱井的声音突然从后方插入。
相叶转过头，看到他刚刚脱掉衬衫正准备套T恤，不小心瞥到他光着的上半身十分显眼的六块腹肌，默默又把头扭回原处，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
二宫好像对吃的内容很感兴趣，已经开始建议起宵夜的内容。
直到一行人已经收拾妥当坐进车里，他还在外卖是定披萨还是炸鸡之间犹豫不决。
他们乘坐的是樱井的私人汽车，还是五年前相叶陪他去店里挑的，居然已经开了五年，他这日子过得真是够节俭。
自然是樱井开车，他私底下并没有镜头前那么多话，这一点坐在副驾的相叶已经习惯了。但是谁能告诉他后座上沉默寡言的松本润是怎么回事？明明……他们的人设不是挺能聊来的吗？
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上专心玩手机的松本润，相叶默默地抱紧自己，妈妈我有点怕，我的偶像严肃脸不说话怎么办？他的声音那么可爱明明好想听他说话的说……
倒是一直没什么话的樱井先开了口问他，“你冷吗？”
相叶默默松开抱着自己的手，一脸蛋疼地摇了摇头。
时逢后排一直在跟神秘圈外情人打电话的二宫和也刚刚停止吐槽，安静的背景音凸现出了樱井的后一句话，“家里准备了你爱吃的炸鸡。”
相叶爱吃炸鸡这事儿樱井很早就知道了。
游戏里的大多数老玩家都知道，第一法师“松本润家头号迷妹”最喜欢去京城一家饭馆买柚子醋剥皮炸鸡块吃，樱井一开始以为那玩意儿是什么补血补气的灵丹妙药吃过就能变大神，跟着相叶吃过一次之后发现除了达成某个食物成就外并没有什么特殊作用，问其原因才知道是相叶本人爱吃炸鸡但苦于现实生活中过于忙碌难得吃到好吃的炸鸡才在游戏里寻找谜样快感。于是在后来的很多年中，樱井便学会了用炸鸡诱惑相叶去他家陪他打游戏，并且屡试不爽。
也因此，听到樱井的话，相叶并没有觉出什么不对，用很普通的语气回了声“喔”，整个人看上去一脸淡然。
后座的二宫和也与松本润默默地对视了一眼。
而后车里莫名安静下来。
樱井开车很稳，稳得相叶感觉自己脑袋搭在车窗边快要进入梦乡。
“你今天脸色不太好，”樱井在等红绿灯时看向副驾上似乎快要睡着的相叶，“昨晚值班？”
相叶晃晃脑袋，“嗯，为了今天下午调休，特意调了昨天值班。所以就说你为什么要周五开演唱会？周末不可以？”
“啊，怪我，都怪我好了吧。”
相叶似乎忘记车后座上还坐着自家偶像，习惯性低声回了一句“哼”，扭头看向和窗外。
绿灯亮起，樱井重新看向前方。
“有点堵车，你睡会儿吧，到家我叫你。”
“嗯。”相叶答应的时候，脑袋里已经因为太困迷糊成一团了。
后座的二宫和也与松本润再次默默地对视了一眼。
相叶醒来的时候，车子已经驶入了樱井家所在的小区，回头看了一眼，松本和二宫互相倚着对方睡成一团，那画面，比在网上看二维图像刺激得多。
樱井似乎看出了他在想什么，“收回你的想法，他们俩只是太累了。”
相叶的星星眼立刻转向樱井。
樱井继续说，“并且我也不是在吃醋，你应该已经知道的，他们两个都有男朋友。”
相叶转回身撅嘴，“我就是脑内YY一下嘛。”
樱井表示理解地点点头，“那你继续YY他俩好了。”
相叶叹气，“可是网上还是你和松本润的CP更火一点啊，我站你俩。”
“我会转告你偶像的，但是我劝你醒一醒。”
“啊，不，其实，我只是觉得你们都特别有兄弟情，兄弟情嘛！哈哈……”
后座上刚刚醒来的二宫与刚刚醒来的松本迷迷糊糊地对视了一眼。
樱井停好车，“到了。”
相叶看看窗外，“不停在停车场？”
“你先上去洗洗，换件衣服，我们去便利店买点喝的。”
有段时间相叶宿舍实在太吵，时常下了夜班还不能安心休息。跟樱井在电话里抱怨了几句，之后便被邀请下了夜班可以去他家休息，反正他大多数时间都在外地拍戏，房子几乎空着，于是相叶在推脱几次之后便心安理得地拿着樱井给的备用钥匙、携带几件休闲衣，把樱井家当成了自己的第二个窝。住的次数多了还顺便攒齐了一整套生活用品。
于是，听到樱井的话，相叶并没有觉出什么不对，跟后座的两位打了声招呼便麻溜地下车，进了大楼。
后座的松本润和二宫和也目瞪口呆地对视一眼。
樱井发动汽车，“晚上喝点什么？”
松本润向前探着身一脸兴奋地建议，“我觉得我们可以喝点白的。”
二宫和也附和，“对对对！”
樱井撇了一眼后视镜里两人贼兮兮的表情，“我的酒量比你们两个加起来都要大你们是知道的吧？”
松本嘿嘿一笑，“没关系没关系。”
二宫也跟着附和，“没关系没关系。”
樱井继续说，“但是，相叶比我的酒量要大。”
松本润差点被自己的唾沫呛到，咳了一声，说，“今天太晚了，我们买点啤酒吧，别喝太多了。”
二宫再次附和，“是啊是啊。”
车子开出小区，顺着小区门外的马路缓缓开出。
“想问什么，我清醒的时候也可以问。”
二宫立刻来了精神，“你们在同居？”
樱井摇摇头，“没。”
松本不信，“但是他有你家钥匙，你家居然还有他衣服。”
“他偶尔来借住，不过，不在我这过夜——不管我在不在。”
松本与二宫第无数次默契地对视一眼，“这很暧昧啊。”
“没有，他对我没有任何想法。”
“哈？为什么？”松本润吃惊，“你这么惊天动地的帅哥，怎么会没想法？”
樱井紧了紧握着方向盘的手，“他是你的头号迷妹你不知道吗？他眼里，全世界男人只有你是帅哥，其他都是背景板。”
松本润无辜望天。
二宫和也感慨，“好高的评价啊我的润，看来是真爱了。”
松本润，“闭嘴！”
1
松本润公开恋情那天，相叶雅纪正和樱井翔两人窝在网吧包间里打游戏。
打完最后一个副本，樱井才关掉游戏，打开新闻网页，把自己的电脑屏幕扭到相叶那边，让他看上面最新更新的松本润公开恋情的新闻。
相叶愣了一下。
樱井也愣住了，因为他看到他居然愣愣地哭了——大概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因为公司方面的考虑，所以之前也一直没能告诉你，抱歉。”他解释道。
相叶点点头，又笑了笑，眼睛仍定在樱井扭过来的电脑屏幕上：“嗯，我就说他最近……看起来比从前好很多，从屏幕上都能看出来他现在，过得很好的样子。”
樱井掏了掏左右裤兜也没能掏出一片纸巾，只好脱下自己的外套，递给相叶一只袖子，示意他用来擦眼泪。
相叶嫌弃地撅撅嘴，但还是接过袖子抹干了脸：“你接下来应该也会很忙吧？”
樱井耸耸肩：“应该还好，说实话我们几个年纪都不小了，恋爱成家都是早晚的事，饭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准备的，比起当年二宫被狗仔拍到实打实的约会画面，松润自己主动公开大家都是做好了各种准备的，放心。”
“嗯。”相叶点点头。
说起来，自二宫和也、松本润和樱井三个人以三人男子组合立风出道算起，差不多也有二十年了，十七岁到三十七岁，他们早就不是当初单纯的少年。
想到这里，相叶看向重新扭回电脑屏幕、切换回游戏界面的樱井。
算起来，好像距离自己第一次遇见樱井也已经过去了十年，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和自己的偶像……的好兄弟做了十年朋友。
樱井似乎感觉到他的目光，转头看他：“发什么呆？过来排战场，给你留了个坑。”
相叶回过神来，操纵游戏人物，跟着樱井传送进了战场。
“那个，”樱井突然开口，“四月份我们有几场巡演你知道的吧？”
相叶仍旧控制着游戏人物跟在樱井后面丢火球：“知道的啊，我可是你们头号大饭。”
“我在关系者席给你留了个座儿，你来看吧？结束后我们一起吃饭。”
“欸？”相叶惊讶得差点扔了鼠标，游戏里的人物瞬间被人砍空了血槽。
“四月十五号，S市那场，”失去法师的助攻，游戏里的樱井也很快被人围殴而死，他干脆放下鼠标，转身看向相叶，“能来吧？”
相叶对上他的目光，鬼使神差地点点头。
朋友做了十年，这是樱井第一次邀请他去看他们的演唱会。
大概是为了安慰他，他想。
相叶今年三十四岁，他从十五岁开始喜欢松本润，今年是第十九年。
十五岁那年，组合出道一周年，松本润拍了人生中第一部电视剧，演一个冷血剑客，帅得惊天动地，让刚刚确认自己性向的颜控相叶觉得自己对他一见钟情。
没多久，组合内的三人开始主持一档访谈节目，每周一期，邀请各种嘉宾一起出门吃吃饭喝喝酒打打球聊聊天，节目的名字叫“聊一聊”，果然没多久就火爆到不行，甚至立风组合也因此又被粉丝擅自称作“聊一聊”组合。
颜控相叶看了节目后，发现冷血剑客松本润实际上是个一门心思在搞笑界闯出一片天下的小可爱，经常因为强行搞笑被组合内另两位成员“群嘲”，运动细胞超级又超级不发达，和来自冷血剑客的冷酷霸气风反差对比，简直是个萌神。
于是，颜控相叶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喜欢松本润的第九年，相叶二十四岁，研究生毕业后被分到中心医院规培。轮转到骨科的时候，遇见了因为拍戏摔断了腿的立风成员樱井翔。
樱井住院期间，他的床位由相叶负责，有一天相叶在查房时手机忘记关机，手机铃声被樱井听了去。
当天晚上，夜深人静，住院期间一直对周围人散发着强大距离感的偶像樱井，路过医生办公室时瞄了一眼里面，然后走进去，问了值班医生相叶一个问题，“你打游戏吗？”
正坐在电脑前专心敲病历的相叶医生突然被一句莫名的问句打断思路，满脸疑惑地回头，“哈？”
然后看到拄着拐杖的樱井的脸，剩下半句抱怨咽进了肚子里，默默地点点头。
樱井得到肯定后继续问，“是《寻剑侠录》？”
“欸？”相叶带着一脸“你怎么会知道”的表情点点头。
“早晨查房的时候，听见你的手机铃声好像是《寻剑侠录》的主题曲。”樱井好心解释，之所以这么敏感这首歌，不仅仅是因为他自从接了该游戏的代言之后在二宫和也的带领下已经玩了这游戏九年之长，还因为这首歌的rap作词正是他樱井，当年还被收录在他所在组合立风的第三张专辑里。
因为看了电视剧《寻剑侠录》后痴迷松本润，而开始玩这款立风组合代言的同名游戏的相叶，当然也知道这首歌的来历。早晨铃声响起的时候他还蛮尴尬的，想不到真的被樱井注意到了。
“哪个区？”樱井继续问。
“一区，”相叶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刚开服的时候就申请了账号，一直玩到现在。”
“啊，好巧，我也在一区，你玩什么职业？我是剑客。”
“法师。”
“啊，法师不错，以后有机会一起玩，你ID叫什么我回去加你。”
相叶顿时满脸通红。
樱井见他不回答，又问了一遍：“你ID叫什么？”
“我说了你别笑我。”
“嗯，我不笑。”
“松本润头号迷妹。”
樱井一时脑子没转过来：“什么？”
“我ID，松本润头号迷妹。”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樱井笑得差点没站稳。
“你说好不笑的！”相叶有些懊恼。
樱井终于在笑到快没气的时候缓了过来，“没想到你就是那个头号迷妹，我之前还跟松润吐槽过，我们游戏服务器第一法师是他头号迷妹。”
相叶想缩在角落里画圈圈。
“你是松润的粉丝？”
“嗯，”相叶有点堵气地回他，“不过不是你的。”
樱井对此好像并不在意，反倒是挑挑眉说，“那以后一起打游戏啊，你这个大神级的看在松润的面子上也要好好带我。”
相叶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什么啊，你们团不是有个打游戏超厉害的二宫和也吗？我排行靠前是因为玩得比较早啦。”
“别谦虚别谦虚，我有幸在战场遇见过你一次，你操作确实很好，当时还想这妹子真厉害，没想到是个男孩子在玩女性角色。”说到这儿，樱井又忍不住开始笑。
“咳，”有点不习惯一直严肃脸的樱井突然转变成开朗模式，相叶医生装模作样地看看手表，“太晚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第二天，下夜班的相叶打开电脑登陆游戏，收到来自剑客“不想睡太晚”的好友申请。
他刚点了同意，就收到对方的组队邀请，急忙再次同意，结果队里除了他们两个人，还有两个奶妈一个道士。
队长[队伍]不想睡太晚：走走走，排战场走起。
[队伍]给我一口奶：卧槽，我没看错吧，迷妹大神在队里！
[队伍]就不给你奶：迷妹大神你还缺腿部挂件吗？
[队伍]毒不死你：今天这阵容够强大，战场绝对不会被欺负了。
[队伍]松本润头号迷妹：大家好。
节奏太快相叶感觉自己还没缓过来就被忽悠进了战场，赶紧给樱井发了条私信。
你悄悄对你的好友[不想睡太晚]说：你出院了？
你的好友[不想睡太晚]悄悄对你说：没，今天你偶像松本润来看我，顺便把我的游戏本带来了，啊，好遗憾你正好不在。
你悄悄对你的好友[不想睡太晚]说：……
你悄悄对你的好友[不想睡太晚]说：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你的好友[不想睡太晚]悄悄对你说：啊对了，“就不给你奶”是二宫，“给我一口奶”是他男朋友，除了他俩之外游戏里的其他朋友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你悄悄对你的好友[不想睡太晚]说：放心，我不会说。
你的好友[不想睡太晚]悄悄对你说：来来来，战场开了，先打战场。
于是，相叶就这样跟着樱井打了十年战场。
期间他们也会一起挑战别的游戏。一开始只是在网络上联系，后来樱井觉得不过瘾，就约相叶到他家玩，再后来遇到家里网络不给力，两个人就会一起去网吧包房。
奇怪的是，生活中的樱井几乎没有偶像光环，工作闲暇时间的生活方式完全是个普通人的样子，仿佛做偶像只是一份普通的工作一般。再加上樱井在与相叶相处之中，虽然时常跟他聊些家长里短，却几乎不会与他谈及他的工作和组合的事情，也从来没有让相叶和他所在的另一个圈子里的朋友见过面，所以渐渐的，对于相叶来说，樱井从自己偶像的工作伙伴，变成了自己的朋友，可以一起游戏、可以互诉心事的朋友。
而现在——相叶操纵着电脑中的“松本润家头号迷妹”跟在“不想睡太晚”身后有些出神——这个公私十分分明的朋友，第一次，邀请他进入他的另一个世界。
哪怕其实他早就已经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看过他们很多场的演唱会、看过他们所有期的综艺、看过他们所有出演的电视剧电影，甚至去剧院追过几场樱井主演的话剧，但是这一次，他的心里，渐渐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他的朋友樱井翔，时隔多年，再一次，在他的心目中，与偶像樱井翔画上了等号。
因为第二天要参加演唱会的集中训练，樱井很早就告别相叶回了家。
打开家门发现灯亮着，松本润正坐在他家的沙发上看电视，是他主演的电视剧。
看到他回来，松本润感慨，“翔くん你的演技又提升了好多，身为朋友看你演起感情戏也完全不尴尬。”
樱井走进厨房从冰箱里取了两瓶苏打水，走到客厅扔给松本润一瓶，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看着电视屏幕里的自己，“有吗？”
松本润叹了口气：“有啊，连我这个偶像剧专业户都能看得出来的棒啊。”
樱井拍他：“你又在叹哪门子的气，不是让你别在意那些无聊新闻了吗？公开恋情之后，肯定会有不少黑历史被重新扒出来的。”
“总之，我自己多少也是知道的啦，不过，也有我自己的原因嘛，你知道我其实一开始也并非因为热爱演习进的这个圈子，对演戏一直也没有倾注什么热情。”
“演唱会的舞编好了吗？”
“嗯，”松本润扒拉了半天也没打开苏打水，“明天大家一起试试，然后再调整。”
樱井很自然地从他手上拿过苏打水帮他打开：“虽说这次演唱会主要交给你策划，不过你压力也不要那么大，我和和也不是也在嘛。还有这次公开的事，过阵子就会没事的，我们之前不是都已经做好各种准备了么，别想那么多。”
松本润接过苏打水喝了一口，“嗯，我知道的啦。”
“那个，”电视里开始播起片尾曲，樱井关掉电视，突然开口，“我有个朋友，你知道的吧，就是经常一起打游戏的那个。”
“打游戏比你还厉害的那个？”
“嗯，他是你的迷妹。”
“哈？”
“就是之前不是跟你吐槽过么，我在的那个服，第一法师名字叫松本润家头号迷妹。”
“哈？你什么时候和她成了朋友？”
“很久了，”樱井摸摸脖子，“总之就是，虽然他好像一直很喜欢你的样子……嗯，我今天邀请他来看我们二十周年S市的巡演。”
“哈？”
“然后之后，想介绍你们认识。”
“哈？”松本润目瞪口呆，“喂，我是弯的！我今天才刚公布恋情！”
樱井一个没忍住，抬手敲他脑袋：“你想什么呢？他是男孩子啦！而且就只是介绍你们认识而已，还有和也。”
“你可是第一次要介绍圈外的朋友给我们认识。”得知见面对象是男孩子，松本润说得意味深长。
“总之！”樱井装模作样地看看自己房间四周，终于想到了岔开话题的事情，“今天第一天公开，你不用陪你男朋友？”
松本润果然被成功转移了注意，“啊，他去外地收音了啊，我们明天要集训所以去看了他一眼又只好赶紧赶回来了，今晚睡你这里啊，你家离公司近可以多睡一会儿。”
樱井默默地翻了个白眼，然后起身乖乖地去客房帮松本润铺床去了。
03
那时花仍未开，二宫躺在相叶的床上想着心事。
尽管刚刚经历过被跟事件，在确认过没有留下照片后他就没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大野那边只是发了一条邮件，让他安心休息，第二天还有电影开拍前期的行程。
他躺在陌生的床上想着那个人的气息，听到楼下传来惊天动地的响动，捏了捏枕头边孤单的兔子玩偶。
“第一次的话，倒是轻一点啊……”他念叨着。
可是睡不着，于是被迫听了一个晚上楼下没停过的动静。
有些滋味，没尝过时从不会想，尝过一回，食髓知味，就有了越来越难以抑制的欲望。
他在凌晨尝试给大野发消息，但编辑了很多条，都没有点下最终的发送键。
总不能直接说——深更半夜的，我突然想睡你——这种话。但是实实在在的，又的确因为这件想而不得的事而内心躁动。
最后硬生生睁着眼憋到天亮，时钟终于走到需要起床的地方时，他长吐了口气，庆幸自己维持住了往日的人设，没主动去要这要那。
但当他接到助理的电话，换了鞋出门上车后，就见到大野正坐在后座上打盹。他看了一眼驾驶座上的助理，赶紧上车关了车门。
“昨晚没睡好？”
“不是，睡太早了，结果很早就醒过来，”大野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正好出门的时候遇见你助理来接，所以蹭你的车一起去润君那里。”
二宫手里一抖，透过后视镜看了眼驾驶座无动于衷的助理，放低声音，“你昨晚睡在我家？”倒是难怪即便是忘了提前联系，他那位称职助理居然还知道自觉跑来相叶家门口接他。
“嗯，想着你大概晚上会回来。”
“你也真是心大。”他叹一口气，坐直了身体。
大野就坐在他旁边继续打盹，脑袋一歪一歪的，二宫看不下去，生怕他这个姿势睡着脖子会被颠断掉，索性什么都不顾地让他靠在肩上，自己也仰面靠住椅背补起眠来。
这时候倒忘了前一晚上的燥热，他想。
如果昨晚临时冲动回了家，说不定就睡到了，他想。
今晚工作结束后应该可以做一次、不，做个两三次……吧，他想。
但是和松本润一起工作怎么可能不加班。
二宫开车带大野回到家时，第二天的太阳都快要升起。
助理不久前才给他发来新的日程表，他只有四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而后就要赶到异地去跑上一部片子的宣传，不过好在跑动途中也可以补眠，所以一向不在工作上冒险的二宫还是带大野回了家。
“只有两个小时。”他进了门就开始四处跑动，把一楼巨大的落地窗前的遮光帘全给拉闭。
大野自然知道他要做什么，这是他们一直以来的默契，正如二宫以为的，尝过美好的滋味就再难戒掉，何况他们双方都并不排斥这种肉体关系。
因为时间紧迫，前戏并没有拉很长，大野很快就被二宫放倒在他最喜欢的那台沙发里，就地剥了个干净，然后按部就班地扩张、结合、摩擦，如同他们每一次心血来潮时的过程，又好像与从前的每一次都不相同。
完事后两人一前一后地去浴室，站在同一个花洒下冲澡，外面的二宫搓好洗发水，就会拍拍里头的大野，于是大野就自觉地跟他更换位置，站到外面去挤洗发水、搓在头顶，留给二宫冲水的空间。
洗着洗着，有时会去摸几下对方身下那家伙，但多数不带有什么情欲，只是想摸几下而已，所以他们的共浴一向都十分平和，也甚少尝试在浴室里做爱。
洗了澡，会互相擦干，然后一个给另一个吹头发，吹干了再互换位置，“另一个”再给“一个”吹。
“还有一个小时。”走出浴室时，二宫看了眼时间。
“睡一会儿？我叫你。”大野在身后跟他进了卧室。
“那个，昨天的事，你别担心。”二宫掀开被子的一角钻进去，屁股往里挪了挪，大野就顺着他的痕迹也跟着钻了进去。
“不担心，既然没事，就过去了。”
“嗯，你好像一向是随遇而安的人。”
“是么？我自己倒没觉得。”
“所以呢，如果真的被拍到了，公开了，你现在还会睡在我床上吗？”
“那大概不会了，”大野把小臂垫在脑后，见二宫正侧身对着他，于是也侧过身去面朝着二宫，“你家一定会被围得水泄不通，所以我们应该躺在我家的床上。”
二宫听了又开始笑，他翻了个身，由面朝大野改为平躺，“真是搞不懂你的脑回路。”
“世事难料嘛，顺其自然就好，没被发现有没被发现的活法，被发现了也不至于就活不下去。”
“嗯，这倒也是。”
“说起来，我昨晚睡在这里时一直在想你……”
“想睡我？”
“是啊……”
“你还真是坦诚。”
二宫再转过脸去，才发现那个说要在一个小时后叫醒他的人，自己先睡了过去。
他翻了个身，重新面朝着他，伸出手指摸摸他的眉毛，最后搭在他放在胸前的手上，那双漂亮的手，仍令他痴迷。
04
花开的时候，电影拍摄才正式开始。
二宫已经数不清自己去过多少次大野的家，见了他的画室，他的练舞房，他院子里疯长的野花，他阳台上藤编的摇摇椅。
有时也会去他自己的那处住所，不过那里面除了满屋子的显示屏和游戏机，大概也没什么好观赏的地方。
啊，非要说的话，现在又挂上了几幅大野送的画，几棵树的一幅，几簇花的一幅，还有一幅上面绘了条大眼睛的豆柴，大野说怕他一个人在冷冰冰的家里会寂寞，所以给他添点活力和颜色。
最初他们情欲旺盛，几乎每次相见都在床上度过，但这个时期并没有持续太久——大概只是冬季最寒冷的那一段日子。
再暖和一些的时候，他们就会在事后起床做点吃的，有时他会趴在沙发上看大野作画，大野说要给他绘一副肖像，他于是自己解开白衬衫的前三颗纽扣，摆出香肩半露的姿势给他做模特，不过这姿势只能维持几分钟，他很快就累了厌了，光着脚在大野家里踢踏，嚷嚷着无事可做的无聊。
于是下次就去了他家，他惬意地窝在大野怀里持着游戏手柄在电视屏幕里大杀四方，大野就揽着他打盹。次数多了，大野开始不乐意，就各种诱惑他出门陪他打渔，有时能够成功，但多数都是铩羽而归。
直到春天的时候，二宫在从剧组回家的路上看到路旁的樱花开了，他于是驾车去了大野的住处，蹲在家门口拔着满地野草，拔一会儿觉得累了，又翻出手机打起游戏。
大野要在当天所有镜头拍摄完成后才能回家，二宫心里有底，知道这天的戏并不多，果然游戏也没排上几轮，就听到头顶有人无奈地问他，“不是有钥匙，怎么不进去等？”
二宫也不起身，只仰着脑袋朝上瞧大野，“就想告诉你一声，花开了。”
“嚯——”他又发出那种声音，拉起二宫，另一只手去开门，“真快啊。”
“是吧？”二宫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
那天他们没做爱，大野没画画，二宫也没打游戏，就只是并肩躺在摇晃的藤椅里，晒着白日延长后最后一缕阳光，断断续续聊些没什么意义的天。
有时也会说说新开机的片子，每当这时，二宫便能见到工作时认真严肃气场全开的大野导演，大野也能见到讲戏时聪明专注忘我投入的二宫演员。
而后不一会儿，他们又都搁下工作，说起更轻松的话题。
不过谁也不会谈论未来，正如他们之间并没有过什么承诺。
二宫从来都是抱着一颗随时会分开的心与大野在一起，起初他很明白这并非爱情，后来他又分不清楚这算不算相爱，至花开的时候他才想，这世界上有那么多的事情无声无息，谁也没有察觉的时候，花苞就绽开了。而爱情，大概也是不会发出声音的事物，所以，又何必非要去界定它在什么时候开始，又会在什么时候结束呢？
相合即有，分开即失。
而他们，只不过是在一起后觉得还不错的两个人，谁也不相信爱情，可又都愿意相信彼此。
他曾经觉得大野是个很厉害的人，不明就里的厉害，后来发现他心灵手巧的厉害之处，又觉得那都是普通的大野的一部分，至于他最厉害的地方，大概就是明明这样厉害，却仍让自己过得像个没心没肺的普通人一般。
二宫并不讨厌这样的生活，其实还有些喜欢，不，是非常喜欢。有一个人对他糟糕的烦心事心知肚明又不闻不问，给他自由又不时束缚，他的无声相伴让他觉得舒适，甚至觉得一生如此也无妨，他一个从不愿意惦记未来的人，居然偶尔的，也会陷在对明天的幻想里。
顺遂老去时，一人一张躺椅，摇着晃着，谈着笑着，那样的场景出现时，他才发现，另一只躺椅里的人，只有大野合适。
“你记不记得，那次试镜时，你对我说，你很中意我？”日落的时候，二宫问陷在藤椅里昏昏欲睡的大野。
“嗯，记得。”
“为什么中意我？”
“因为很合眼缘。”
“是么？那你是不是还问了我，当初为什么那么开心？”
“嗯，你说那似乎是一个好机会。”
“其实我也很中意你——因为很合眼缘，”二宫看着渐黑的天色，“所以，被中意的人选中，很开心。”
01
那时花还未开，落雪未化，二宫坐在房中，对面整齐地摆了一排长桌，坐在桌后的却只有一个人，他倒是认得，正是当下要试镜的这部电影的导演。
有一扇窗没有关严，嘶嘶地向房中漏着寒冬的冷气。
那位看上去像没有睡醒一样的导演怔怔望着他，十多分钟了，一语不发。
他穿得有些单薄，二宫想，只是在T恤外面裹了件轻薄款的羽绒外套，而且还是藏青色，衬得那张原本就已经很黑的脸更深了几度。
干练帅气的黑色短发并不能让他看上去更精神些，他大概在发呆，又或许是在思考些什么，一动不动地……二宫不得不承认自己看不懂他的心思，他自认少有遇见这样让他难猜的人，手中取到的关于导演的个人资料也短小得可怜，只知道他很厉害。
嗯，很厉害。
可，究竟是怎样的厉害，究竟是哪里厉害，这么看了十多分钟也还是看不出。不，已经二十分钟了——迎面墙上挂着的时钟依然在向前踱步，如同对面的人，不紧不慢的，节奏却永远不会被打乱。
大概在二十五分的时候——二宫偷偷用余光看了一眼时钟的针盘——导演才终于发话，让他到前面去领试镜剧本。
他面色沉静，开口发出的声音却有些软糯，听得二宫心里不知被触动了哪一根弦，轻轻颤了几下。
走上前去才看到导演面前的桌面上只放了一张纸，上面大约两三句话，纸条被拿起递到他面前时，他看到一只好看的手。
好看的手，二宫又看了一眼，才不动声色地接过纸条回了座位。
“需要准备时间吗？”导演问他。
他这才低头看了眼纸条上的文字，而后摇了摇头，“不用。”
“嚯——”这句话似乎引起了导演的兴趣，他向后倒去，软塌塌地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搓着下巴看他，“那就现在开始？”
“好。”
导演于是拿手指敲了敲桌子，似乎在考量什么，不过很快就站起身，从地上的箱子里取出一台摄影机，看样子是打算亲自掌镜。
那张纸条上只写了一个简单的场景，大致来说，其实就是拒绝喜欢的人的告白后的一个近景，算是考察演员对感情的揣摩以及表情变化的演绎。这对二宫来说并不算难事，虽然感情戏拍得倒不多，但他似乎天生有一些对情感的感知天赋。
所以试镜进行得很顺利——如果不算最后发生的意外的话。
在他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来回滚动，就差坠落前的临门一脚时，手持摄像的导演居然不知怎么来了个平地摔，二宫下意识地去接，结果跟导演躺成一团。
“谢谢。”躺在地上的导演似乎并没有起身的意愿。
“不用，我只是怕摄像机摔坏，看起来很贵的样子。”二宫看了一眼被自己接在怀里护得周全的机器。
“正是感谢你选择救它，”导演笑了笑，“我用来摔一摔是没什么所谓。”
“所以呢，您搞砸了我的试镜，是不是要负起责任？”二宫见他表情放松，知道这个时机用来讲些耍赖的玩笑话恰到好处，即便被对方拒绝，也只是个玩笑话而已，如若答应了，那就是个好机会。
“你早看出，我很中意你。”
二宫抿起嘴，突然捂着脸低头笑起来。
“这么开心？”
他听到导演这么问，居然第一次诚实交代了自己的想法。
“似乎是个好机会。”
好机会。
是因为好的剧本，是因为好的剧组，是因为好的导演，还是因为别的什么，都说不清楚，总之，觉得是个好机会。
“那就，”导演终于站起身，从二宫怀中提起摄像机，向他伸出一只手，“欢迎进组。”
二宫于是又看到那只好看的手，他把自己肉乎乎的手递上去，被握紧，而后有力量传来，将他从地上拽起。
02
那时花尚未开，二宫坐在窄小的居酒屋内，他因为新片的造型，把一头金发染回了黑色，又剪短了几分，脸看上去仍是那张脸，因为发型却减了几分少年气，当然，按照年纪来说，他其实已经离少年够远的了。
夜色不深，他与坐在身边的导演无言喝着酒。
这是他拿到剧本的第一天，还没看，紧接着就被导演大野智先生邀请一起喝酒，他没去猜对方的意图，也没拒绝——导演的邀请当然不能拒绝，或许还有一些别的什么原因，但他自己也不是十分清楚。
不如说，自出了大野家门后与他并肩行走在夜幕中的狭窄巷道中时，他就有些莫名的不清楚自己的心情，这并不合常理，因为他自认有个好用的大脑，足够聪明，也足够理智。
但是那个软糯声音在身侧时而低沉时而高亢地对他讲述剧本时，他又觉得自己似乎陷在了对方所描述的情境里。
准确来说，大野并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将二宫留下，大约只是想说说戏，不过当他谈起某个话题，又总能吸引二宫的注意。
譬如这时他们并肩坐在台前，店内除了店主只有他们两人，大野转着手中的杯子，二宫便看着他转杯子的手。
“我有时又有些不懂，到底为什么，一个人要那么在意另一个人，非要在别人的人生中做上自己的标记。”
他们仍在谈论剧本里的人生，当然，这句话已经属于导演个人的观点了。
“很简单，就像你喜欢钓鱼，所以也就会希望那条渔船能够属于你。人本来就是自私的动物，爱情什么的，不过都是给占有欲披上的漂亮的借口。”
“嚯——”他又一次发出这种声音，“你还真是悲观呐。”
二宫把手中的杯子凑到大野的杯前碰了碰，递回到自己唇边抿了一口又放下，“算不上悲观，而且我也不排斥这种东西，不过就是，理解不一？我的想法可能极端现实一些。”
“没试过，谁知道呢。”大野轻笑一声，谁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二宫转过脸去时，只看到他肉呼呼的脸颊，一鼓一鼓的，大概是刚刚往嘴里塞进了什么食物。
“所以呢，怎么不试试？”他问。
“你呢，你怎么不试试？”又被反问。
“我嘛，”二宫把大野面前的酒杯往里挪了挪，防止他的胳膊一个不慎就会扫到，“倒是很想试一试，不过一直也没什么机会。”
“你现在，醉了吗？”大野没再继续这个“试不试”的话题，反而放下手中的筷箸，一手支在桌案上撑着脑袋，侧着身子瞧着他这么问。
“没，还清醒呢。”
“我也没醉。”
二宫朝他看了一眼，见他那个样子看自己，心里有些什么奇怪的预感，捂着嘴低下头突然笑起来，笑了一阵才又抬起头，“所以呢？”
“试试？”
然后就理所当然去开了房。
当然不能光明正大，因为二宫长着一张国民皆知的脸。
但也不愿意去家里，因为正如他们说好的，只是“试试”，既然是“试试”，就姑且不要涉足任何私人领地。
所以就由大野先去开房，二宫伪装好偷偷上去汇合。这主意是二宫出的，大野问他是不是有过很多经验时，他也只是笑而不答，对方大概并未多想，也果然没有继续追问。
起先是接吻。
二宫以为他们大概会尴尬地面对面坐一阵子，但平时看上去不紧不慢的大野在这种事情上反而显得更加果决，所以当他里外三层裹得像个木乃伊一样敲开那间房门，就立刻被里面等着的大野拉了进去，第一个吻在当时就交代在了玄关处。
二宫其实有点好奇，面前这个神秘导演剥光衣服的样子，是否与他自己有哪些不同。
他也正是带着这些好奇踏入这间套房，不过事实同他预想的并不十分一致，在进展飞速的第一个吻之后，他们开始坐在窗边的小沙发上喝起咖啡。
“其实更想喝点酒，”大野看了看窗外不甚美丽的夜景，“但又想要保持清醒。”
“保持清醒吗？”
“嗯，保持清醒做出的事情，以后才不会后悔。”
“真苦——”二宫喝了一口大野递给他的罐装咖啡，皱着脸咂咂嘴。
“欸？罐装咖啡也会苦？”
“不信？”二宫将手里的咖啡罐放到身前的小茶几上，“那给你尝尝好了。”
说着，他双手撑着单人沙发的扶手朝大野那边压去，对方没有躲，于是他就吻了个正着。
这次的吻有些潮湿，他尝出大野一个多小时前在居酒屋喝下的梅子酒的味道，一种清淡的甜味，他想多索求一点，那丝甜又不知躲去哪里，只留下咖啡的醇香与苦涩。
“你醉了吗？”接吻的间隙，他听到大野又在问他。
“还很清醒。”他很快地答。
“那要做吗？”那声音又变得软糯起来，还有些轻微的鼻音。
“废话，”二宫动手去解他上衣的纽扣，“不做开房干嘛？”
“喔。”
似乎是得了应允，原本有些被动的大野变得主动起来，趁着二宫与他复杂的衬衫纽扣纠缠的空档，起身把小臂垫在对方屁股下面将他抱了起来，二宫并没有反抗，反而配合地夹紧盘在大野身上的腿。挪了几步，他被放到了床上。裤子都被剥了个干净的时候，那排扣子却还没解完，大野想帮他，又被他拦下，“不行，我就不信我解不开它们。”
于是被解的人就坐在床上耐心低头看着他和纽扣奋斗，直到终于完全被解开，才小心翼翼地把脸往二宫那边凑了凑，见二宫没躲，便吻上来，一个用力，一个脱力，双双倒进床里。
“和想象的有点不一样。”这是事后大野作出的总结。
二宫听了也跟着附和，“和我想象的也不太一样。”
大野因为这句话回过神来，问他，“什么？”
他于是掀开覆在两人身上的棉被，露出对方结结实实的那八块腹肌，“想象里你可没有这个，”他把手指伸上去摸了摸，“现在连导演也要练出好身材了吗？”
大野平躺着任由他摸，“就这个不一样？”
“也不是，怎么说好呢，”二宫又把被子给两人蒙好，同大野一左一右躺在同一个被窝里，却没再有什么肢体接触，“比想象中好很多。”
他说完，转头看看大野，“居然还不错。”
大野感觉到他的视线，却仍旧望着天花板，“是啊，还不错。”
过了一会儿，在他以为大野快要入睡的时候，听到对方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几点了，二宫从床头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凌晨四点。
“好像还来得及。”听到二宫回复的大野说了这么一句。
他自然听懂了，就笑，原本被子下面毫无接触的皮肤也不知道是哪一块先贴到了一起，他知道那是什么信号，那只他特别喜欢的漂亮的手，正摸在他小腹的软肉上。
于是他放松身体，同意了那只手的邀约。
大概做到了凌晨四五点，二宫也不太清楚具体的时间，但他记得自己伏在大野身上迎来他最后一击的时候，偏头看到了窗外投来的第一丝微薄的光线。
“第几次了？”他偏过头问大野，因为浑身没什么力气，干脆趴在对方身上任由他摆布。
“第四？第五次？”
“啊——”被大野放回到床垫上的时候，二宫忍不住呻吟，“真是糟糕，今天还有行程。”
“怎么？”
“腰，痛得不行，”他趴在床上，感觉到那只抚慰了他很多次的手揉在后腰处，“之前拍戏受过伤，后来就总不好。”
“那我下次轻点。”
二宫任由他的导演为他的后腰服务，胳膊曲着垫在下巴下，头偏到大野那一边，由下而上逆着光的大野，看不清脸，可又让他觉得自己明白他的表情。
“呐，你知不知道自己这句话代表什么？”
“嗯，”大野对同他的情事很是坦然，“还想跟你做。”
“我可还没答应。”
“下次去我家好了。”对方果然已经自顾自地预算起了下一次。
二宫是在地下车库里被松本撞到的。
他原本想着地下三层黑漆漆的，人不多，连停车也没几辆，这么钻出去安全一点，总之怎么都比在酒店门口被相机逮个正着要好。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偏偏遇上喜欢把车停在地下三层的松本润。
“你来这里干嘛？”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开口问出对方同一句话。
“我来见客户，约在酒店会议室。”松本说完，露出“该你了”的表情。
“我也来见客户。”二宫面不改色地跑火车。
“你来见什么客户？”
“那种客户啊，你也知道我们这一行，对吧？”
松本简直被他气得脸色都变了，“你从出道到现在，资源少了你的了？要你干那种事？”
二宫见玩笑被松本当真了，才赶紧安抚，“不是不是，我开玩笑的。”
“不，我觉得不是玩笑。”松本的脸色更差了。
二宫警觉地转过身，看到大野正巧从电梯下来。
“你到下面来干什么？！”他顿时有些气急败坏，又回头去看松本的表情，“润，你听我说，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松本根本不听他的，提着拳就要上去抡人，“大野智，他演技难道还够不上你的格，需要陪你干这种事？！”
二宫原本是想拽住松本，结果因为力气不够，几乎是挂在松本身上被拖到大野跟前，只好隔着几步远朝大野叫，让他先走。
“我喜欢他。”
地下三层，挂在松本身上的二宫听到这么句话。
“我们是因为相爱，才睡的。”
二宫听得扶额，但也无话反驳，现在这种状况无论他说出什么来都会让松本炸得更厉害。
“好，好，好，”好在松本没有真的动手，二宫也就撒开了扣在他身上的胳膊，“你们真是厉害，啊，相爱是吗？二宫和也，你爱他是吗？”
二宫隔着松本看向大野，那个人又变得神秘莫测，眼波深沉得让他差点以为昨夜床上与他共枕的是另一个人。
于是他没有回答。
松本大概把这当成了默认，低着气压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发现方向不对，又转回来，路过两人身边时，丢下一句，“既然要在一起，就当心一点。”
待大野走到二宫身边去捏他的手时，松本已经进了升入酒店大厅的电梯。
“是因为相爱吗？”二宫问他。
“不是吗？”
是吧，至少他们“试试”的初衷是为了体味爱情，而这次尝试的结果也不坏，身体上最坦诚的器官早在第一次就已经叫嚣着告了白。
他知道自己喜欢和大野做爱，也知道对方与他有着同样的官感。
这说不定也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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