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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葉愛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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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之年 10

10
 

助理福山深感最近自己的日子不太好过。
他坐在秘书处探头探脑地往老板办公室里瞥,被秘书长铃木女士当头一文件夹砸得眼冒金星。
“看什么呢看?好好干活!”
铃木女士今年三十出头,前几日刚同新婚丈夫干了一仗离家出走,最近几天都住在秘书处的休息室里,顶头上司又没个好脸色,心情不好也是可以理解的。
福山摸摸脑袋,心里骂了几句痛快了自己,面子上还是逆来顺受地保持着微笑,“是的铃木さん,我去泡杯咖啡来吧铃木さん。”
说完赶紧起立,三两步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电梯刚降到一楼,手机就在怀里疯狂震动。
“谁让你走了?回来。”
来自他的大老板相叶雅纪。
福山温顺地在电话里道歉,并表示自己立刻马上就回去守在大老板身边寸步不离。
挂断电话心里又是一句日里良,却还是认命地按了顶层,让降下来的梯,再升回去。
相叶按掉电话,抬手捏捏自己的鼻梁骨。
几天前他将樱井调去了邻市的分公司,意思自然是培养他的意思,但樱井二话不说就点头答应,还收拾出一包行李干脆住到了邻市也就罢了,走之后居然再没来过一通电话。
小狼狗就算真的是图他的公司,也不至于这么早就过河拆桥。
这也导致这么几天的时间里,相叶每每空闲时间都不想一个人待在家里,不是约这个吃饭就是约那个喝酒,倒是他把几位好友都见了个遍,再想约第二轮时,已为人夫的好友风间微笑着对他说了“不”。
“我要回家陪我老婆。”
相叶也不傻,立刻意会过来,“你出来陪我喝酒她不高兴了吗?”
“那倒也没有。”
“没有,你为什么不能再陪我喝一顿?”
“她虽然没有明说她不高兴,但是那个气氛,明显是不如我在家里陪她的。”
“那个气氛?”
“是啊,她是很懂事的,从来不会同我不高兴,但有时候,嘛,还是稍微能看出来一些的。”
相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放他回家了。于是就只能自己独坐在酒吧包厢里,喝酒也没了滋味,点了首歌来听,听得也没了滋味。
倒是想起风间走前说的那些话,咂摸出了些滋味。
那小狼狗不是因为不高兴,所以才不联系他的吧?
于是他又给风间打了个电话。
“那你要是觉得你和你老婆之间的气氛不太对的话,通常都怎么处理呢?”
“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何况我老婆那么懂事,根本都还没和我吵。”
相叶点点头,心想,那也是,有什么事是上床不能解决的呢。
所以这一天,当福山小助理吭吭地爬回总裁办公室的时候,得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
“我要去邻市出差。”
福山惊讶,“邻市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没有。”
“邻市有什么重要客户吗?”
“那倒也没有。”
“所以邻市到底……”
“这不是你应该思考的事情,你只需要把我的日程腾出空来,然后给我把车安排好。”
“但是我不问清楚的话您这次出差的费用不好报销啊。”
“费用从我的私人账户走,但是我要出差。”
福山明白了,是去邻市追小狼狗,“没错没错,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邻市出差,我这就去安排。”
相叶听了,满意地点点头。
还不知道相叶即将打着出差的名义过来上他的樱井实际上也并没有过得好到哪里去。
那张照片像根针一样咋在他心里。
横山裕他认识,和相叶从小一起长大,一个澡堂子里泡过澡、衣服背包买一堆同款的关系,这么多年了还好得撕都撕不开。
他也不是吃醋。
好吧他就是吃醋,他怎么就不能吃醋了。
所以就负气离开了。
离开之后又后悔,当初打定主意脸都可以不要也要把相叶追回来,这可好,自己单方面又跑了,人还追回来个屁。可是后悔着后悔着又气,他走了这都几天了,那个大老板一个电话一条信息都没来,还说爱他,爱个屁,估摸着是早把他忘了跟他那群狐朋狗友约会去了。
可是,相叶和那个横山也确实没什么,要不然当年也没樱井翔什么事儿了,况且这么多年好得穿一个裤子似的也没在一起。
这么一想,樱井翔又心软了。
下了班一个人偷摸又回去了,站在公司大楼地下等着总裁下班,算是递个台阶,他兀自闹脾气这事儿就过去了。
结果谁曾想总裁一下楼就上了别人的车,开车那人还偏偏就是横山裕。
气得樱井翔饭也没吃,又自己跑回邻市去了。
但是总裁坐着专车来分公司视察,新上任的经理樱井翔确实不能不迎的,迎完了忍不住顺着一身深茶色藏暗纹的西装一路往上瞄了一眼多日不见的脸,可好,四目相对了个正着,还没来得及避开,就被对方抛了个极度扭曲的wink。
樱井叹气,我为什么要喜欢这个人。
但是陪着老板视察完分公司,转头回了办公室,就见相叶一本一本地往桌子上甩文件夹开始挨个儿训人。
训的是几个不服樱井管理的自恃有些能力的老资历。
倒是丝毫不含私情,就这么转一圈的功夫把公司内部的这点儿事儿和人心看了个通透,一个一个说得精准到位,说得老资历们心服口服地脸红了,又心道原来老板是来给新来的这位竖威信的。
相叶原本倒也不是来给樱井竖什么威信,确实就是单纯来上他的,但是来上他也不能说上就上。既然打着出差的名义,自然是免不了要来当地公司视察一下,本意只是做做样子,谁知一视察还真的查出情况来了。
这帮人,就知道欺负新人。
这新人他自己都不舍得欺负,哪儿容得下旁人来欺负。
于是他一个没忍住,把欺负他的人的人统统欺负了一个遍。
“全都回去给我写检讨,没写够一万字谁都不许下班!”
好嘛,全公司管理层这一天都写检讨去了。
总裁满意了,乐呵呵看向多日不见甚是想念的小狼狗,却见小狼狗撅着嘴正不高兴呢。
“怎么呢,唯独没让你写检讨,你还不高兴了?”
樱井察觉到自己失态,不撅嘴了,但到底还是不高兴,忍不住顶他,“他们也没做什么,不过就是想把问题丢出来试探我的能力,你这么一搞,全公司都知道我是你的人了,面子上再服,心里也要嘀咕。”
“怎么的,做我的人给你丢人了?”
“那倒也不是。”
樱井这才想起来自己本末倒置了,第一要务是勾引相叶雅纪来的,怎么一沾上公司事务事业心又莫名跑出来作祟,只得又解释,“我也是怕把你的公司搞砸掉。”
哪知道相叶总裁倒是大度,“那倒不要紧,搞砸掉我再给你垒起来,你尽量搞。”
仿佛搞不砸还要跟他没完似的。
樱井不想同他纠缠这些,只咬咬嘴唇问他,“你怎么突然来了?”
相叶有点心虚地挠挠头,“我这不是……这不是……”
被隐身了半天的小助理干巴巴地在身后提醒他,“出差。”
樱井点点头,“喔,出差。”
相叶恨不能把小助理丢出去,但细想了想还不能丢,还得让小助理把他们送到酒店里去。
这边还没想好怎么把人哄到酒店里去,那边厢人倒是先开了口,问他,“出差的事儿办完了没?”
那自然是没办完,毕竟人还没上到呢。
但也只能点点头。
樱井听了松了口气,有点不自在地东看西看了半天,最后清了清嗓子,也不看相叶,盯着桌面上一小盆扎手的仙人球问他,“那今晚上还回去不?”
“害,”相叶终于找到梯子,立刻顺杆儿爬,“你在这儿呢,我回去做什么。”
樱井仍不看他,却也没躲开对方过来牵他的手,也没阻止对方一步步贴到他面前,在他耳朵边上吹气,“我在酒店开好房间了。”
樱井耳朵根都被他吹红了,假装没听懂,却又老老实实被拽着下了楼、上了车、进了酒店。
自然是要风风火火干上几回的。
干完之后过往那些火气倒也消了,只剩些委屈,以及不确定带来的不安全感。
两人光着身子窝在一起,樱井脑袋靠在相叶胳肢窝里伸出一根手指戳相叶的乳首玩,玩着玩着又被压到身下来了一场。
樱井问他,“我上起来爽不爽?”
相叶刚爽完,满脑子都是一个“爽”字儿。
樱井又问他,“那你想不想上别人?”
相叶愣了,脑袋里警铃大作,翻身又把人压到身下,倒不是要上他了,只是要询问,“你这是怎么冒出来的想法?”
樱井却不说了,歪过头又不看他,只是叹气,又撒娇,说,“你都不带我去看电影。”
“那明天去看?”
“不想去了。”
樱井抬手勾住相叶的脖子,又问他,“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后天吧。”
“那明天做什么?”
“做你?”
“老流氓!”
说是这么说,勾着脖子的手倒是忽然收紧了,拽着相叶低头吻他,吻着吻着忽然记起年轻荒唐那阵子,相叶常在事后凑到他耳旁说“我爱你”,他听得不耐烦闭眼装睡,相叶便轻声叹气,一边抚着他的脸一边自言自语,说从神仙那儿听来的,只要说够一万句我爱你,你就能爱上我。
樱井翔想,也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时候,竟然真的说满了一万句。
他还真的爱上了他。
这么想着,他突然觉得那位神仙说得倒是挺准的,便鬼使神差地挣脱了相叶的吻,鬼使神差地也对他说了一句,“我爱你。”
我爱你。
这一句一旦出了口,后面再多句似乎都不再难。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他逮着机会絮絮叨叨念叨了一个晚上,也忘了数自己说了几遍,只说得口干舌燥的,最后含含糊糊地睡了过去。
留相叶一个人清醒着,抬起手指轻轻刮他的鼻子。
“小机灵鬼,单挑我最疼的地方戳。”
那老神仙的话,原来他听见了,记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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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之年

09 

 

樱井很快就适应了新的上班生活。

事实上,他还挺享受这种每天都有事忙碌的生活,渐渐在职场上建立起自己的人际关系后,似乎性格也变得开朗许多,时常在下班后的时间里同相叶多话。

他虽说打定主意放弃一切赌回自己在相叶身边的一个位置,却到底是个事业心蛮重的人,事务上逐渐上手之后,便控制不住想要做出些什么业绩来给相叶看。

也不是为证明什么,就是想给他看,让他看到他如今仍旧可以这样认真地活着,也心甘情愿待在他身边做个床伴。

卑微是爱情给的,骨子里倒还是那股子自信,他也的确有那个实力留有这份自信。

身居总公司的相叶虽说面子上从来也不同樱井提厂子里那些事儿,实际见天儿派小助理偷偷瞄着小工厂的一举一动,但凡成了一单多小的生意,都心里美滋滋的,恨不能跟所有人炫耀那是他的人。

辛苦小助理成天在总公司与小工厂之间奔波,还得偷偷摸摸地探查明明可以光明正大拿到的资料,要不是相叶十分体贴地给他加薪,他非要把自己的工作牌甩到自己老板的脸上。

近日相叶又开始要外地分公司的资料了,小助理福山咂摸着这房里人怕是要外派高升了,偶尔遇见樱井来找相叶一同下班,忙慌着恭恭敬敬地亲自领着人去乘专梯找老板,心里门儿清自己未来的薪水涨幅离不开这位老板娘无意之中的帮助

然而这一天,他老板的确不在公司。

福山在心里怒骂了好几声日里良,一脸笑意地迎上看上去心情还蛮好的樱井,再无缝衔接上一脸的正经,同他解释,老板今晚有酒局,恐怕要晚些回去。

樱井自然是失望的。

福山赶紧继续说,老板特意说了,要我见着你,一定要亲自将你送回去。

日塔良,老板根本没这么跟他说过,他必须为自己的机智要求加薪。

樱井一听是相叶的吩咐,心里多少暖暖的,也没推拒,跟着就上了福山的车,一路平稳被送回那所公寓。

而实际上,难得不在公司的相叶雅纪实际上是去赴约了。

两年前,他的好友横山忽然发给他看一份剧本,饶是离开娱乐圈许久他也知道当中的意思,况且本子也确实不错,只是因为涉及一些边缘话题一直拉不到足够的资金,一方面看顾朋友情谊,一方面颇有些兴趣,于是他就顺理成章地成了电影的最大投资商。

这日正是电影首映,片方早就提前邀请,身为投资方、又是主演横山裕的好友,他也答应得很是干脆,因此空出了下午与晚上的时间过去露了个面。首映式结束后他倒没打算去掺合片方的聚餐,只是横山也推了片方的安排提出私下小聚,他想了想似乎没什么理由拒绝,于是便顺着一同去了影院附近的烤肉店。

相叶自少年时代便与横山相识,两人虽然平素联系不多,但见了面却没什么陌生感,彼此之间甚少隐瞒,聊起天来也痛快许多。

果然,横山在听说了相叶又重新把樱井养在身边之后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我是怎么都想不到这么多年了你脑子里还满是那只养不熟的狼崽子。

相叶苦笑,我自己也没想到。

啤酒下肚,似乎身心都舒爽了些,竟有些多愁善感起来,想说的话也变多。

关于昨日的樱井,关于今日的樱井,关于他们的过去与现在。

横山是知道他这段虐恋始末的,当初樱井离开,也少不得有他默默地陪着不知饮过多少酒,嘴上说他眼瞎爱错人,心里还是心疼他活得诸般辛苦,多少年了掏心花钱都换不来一段心甘情愿的感情。

只是听到相叶连资产都要拱手相送,他不由得又来气,那小子凭什么?

相叶听了便傻兮兮地仰着脸笑,满脸少年感,哪还有半分白天人前腹黑大Boss的成熟稳重,只说,我把我这么大一份产业送给他,凭他的良心,肯定这辈子都不好意思再离开我了。

横山听得直撇嘴,你这什么狗屁逻辑?

但见微醺的相叶眯着眼睛皱着鼻子仰着脸笑嘻嘻的样子,他又软了语气,算了算了,钱是你的,公司也是你的,你愿意送就送呗,我可但愿那小子有点良心,别拿了钱又走了人。

他本还想再说点什么,但看到相叶这状态,想想又算了。

而“有点良心的那小子”倒是真的很有良心地等到凌晨,直等到人窝在沙发里都迷糊了,大门才有响动相叶醉醺醺地晃进来,扑了赶过去迎接他的樱井一个满怀

怎么喝了这么多啊?樱井皱着眉头小声念叨,手底下利索地帮相叶把一身酒气的衣服扒掉,又担心这人醉成这个模样还能不能自己洗澡,别被水淹死了都没人知道,只得任劳任怨地把人架到于是塞进浴缸,一根胳膊一根腿地伺侯擦洗。

好容易是给洗干净了,还得再给从浴缸里扒拉出来,擦干净水珠子裹上浴袍,再拽到床边去吹头毛。

吹着吹着就不对劲了,总有那么一双手不老实,摸摸腹肌还不够,又伸到上面去拽乳首,捏来捏去捏得樱井甚感肿痛,终于忍不住拍掉那只手。那手倒也不挣扎,顺其自然地又往下摸,摸完耻骨摸屁股,捏了两把还嫌不够,嘴里念念叨叨说,真软

因为事业繁忙被搁置了好几天的正值壮年期的樱井情欲正满,哪儿禁得住这十八般摸摸捏捏的,下头很快顶起个小帐篷,可巧,就支棱在相叶的脑袋下面没多远。

他往前撞一撞,那玩意儿就晃晃悠悠地撞进了相叶的胸脯上,炽热滚烫,于是下一刻摔落在地的吹风机与散落在地的衣裳,都顺理成了章。

相叶含得毫不含糊,他虽刷了牙,口腔中却似仍存有酒气,吸得樱井觉得烫,欲火焚身又不得疏解的烫,烫得他浑身发抖忍不住就想顶,但下一刻听到相叶干呕的声音,又立刻清醒过来,从他口中抽了身。

没了东西含的相叶反倒委屈起来,扑在床上打滚,脑袋埋到浴袍里头满床地翻没头没尾地,一边翻还一边嚷嚷,我的棒棒糖呢?!我的棒棒糖呢?!

樱井可从没见过相叶这副撒泼打滚活像小学生般的样子,他虽然对哄相叶颇有些经验,但对哄孩子可没有,穿好衣服一本正经地帮人找了大半夜的棒棒糖,才终于筋疲力尽地把人哄睡着了。脑袋往那个睡得一脸天真无邪的人胸前挤了挤,自己也跟着睡了过去。

结果第二天一大早他醒来的时候,相叶早已经走了,只在餐桌留了份三明治和一杯牛奶,连张字条都没有。

樱井揉揉脑袋,心里念叨着这人宿醉不知道会不会头疼,早晨起床大抵也没喝什么醒酒养神汤,这一天可是够受。

还没念叨完,那边手机响了,樱井一看,是他辞职前的人际圈里的朋友。

他心里一惊,这位朋友是搞媒体的,前阵子听说因为出轨被上司发现,下调去了娱乐版专搞小道消息去了,这个点儿打来电话大概率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那边一听到他接通,立刻火急火燎地同他通报,你之前那个金主昨儿晚上被拍了。

什么?

消息我先拦下来了,但拍照那小子有点轴,非要上报,所以最后发不发还得看主编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这事儿我反正是告诉你了,你要是有那个意思,可能得意思意思。

和谁?什么时间?在哪儿?拍到什么了?这事儿樱井也是有过经验,心里无论多慌多急,他还知道压住自己的情绪问个清楚。

昨晚不是那个什么讲同性恋的电影首映吗?主演是横山裕,你金主、呸、你前任金主好像是投资方,过去捧场了,结果完事儿他和横山裕单独去聚了。我一小弟当时刚好在那家店外头蹲隔壁女团一个小偶像的约会现场,结果正好瞧见他们俩那边散场,走得很近,还背一样的包,拍的角度也是贼,就那么巧……喂?你在听吗?给点儿反应不?

你要我什么反应?

这片儿你买不买?

樱井咬咬嘴唇,妒火烧心又不能被发觉,只冷着声音告诉对方,把你那主编联系方式发到我邮箱,这事儿你就别管了,下个月我会让你回新闻部。

——”那边大约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他提都没好意思提的要求,对方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承诺给了他,甭管他打这电话的初衷是什么,最后可是大有收获,于是连樱井电话里那句你也管理好自己的私生活,大把年纪了这么不懂事,出轨像什么样子的教育都老实应了。

对了,电话挂断之前,樱井皱皱眉又添了一句,把照片发给我。

不少之年 08

相叶多年来一直有个坚持锻炼的好习惯,于是身体强健,病来得快去得也快——当然,他并没有告诉樱井自己的肠胃病是吃了樱井吃过的那家店里的食物导致的。第二天樱井还没睁眼,他都已经围着自家小院跑了不知道多少圈。
前一晚照顾人到后半夜的樱井倒是睡得很沉,至天大亮了才缓缓转醒。先是花了点时间熟悉环境,回忆完前一天发生了什么,把前因后果捋顺了才发现自己正睡在主卧床上,身上盖着前一晚他亲手盖在相叶身上的绒毯,脑后垫着充斥着相叶雅纪味道的柔软枕头。
与主卧相连的浴室里传来稀稀拉拉的轻微水声,该是相叶在里头洗澡,他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翻下来,也不穿鞋,就赤着脚走到浴室门口,哗啦一声拉开门。
里头正淋浴的人猛地抬头,甩甩一脑袋的泡沫,糊掉迷住眼睛的水,看到是樱井,又垂下脑袋在花洒下继续冲洗起打了洗发水的头发来。
樱井踏进来,将门在自己身后重新拉闭,磨磨蹭蹭到相叶跟前,还清了两下嗓子表示一下自己的存在。
他就站别上看着,也不脱衣服,也不吱声,见相叶洗干净了脑袋上的泡沫又重新抬起头来看他,才吞吞吐吐地问,“一起洗吗?”
相叶“啧”了一声,说了句“欠收拾”,就把他连人带衣服拽进了花洒下的水幕里。
樱井仍记得自己上一回在相叶洗澡时撩拨最终被拒绝的场景,嘴里被吻得七晕八素,心里却预计这次相叶也不会拿自己怎么样,最多就是向上次一样撸两把口几下,反正不会真刀真枪。
结果就在这样盲目的自信里被真刀真枪地插了个底朝天。
他错了,他不应该用正常的逻辑思维去判断一个不按逻辑出牌的人,这是樱井被按在浴缸里翻来覆去时得出的结论。
翻完覆完,心满意足得偿所愿的相叶总算还记得帮樱井清洗被他搞得一团糟的身体,完事儿把累得没精打采的人扛回床上,盖被子之前看到黑色床单里那具在白日阳光中被照得白得发亮的雪白酮体,一大早运动出来的过剩精力让他一个没忍住又来了一发。
樱井已经叫都叫不出来了,他在实践操作中深刻明白了“不作就不会死,一旦作了死不死就由不得你了”这个道理,并开始怀疑人生——压在他身上的这个人真的昨天高烧不退过吗?他不是四十多了吗为什么体力仿佛比年轻时还好?
好在相叶这个人虽然翻天覆地的时候很生猛,完事儿了倒也是温柔的,没拔那啥就走,反而热衷于插着搂人睡觉,这就给了樱井事后吹枕边风的机会。
“我能搬过来住吗?”他开始吹第一阵风。
“搬过来做什么?”
樱井见相叶这个反应,心里一沉,把脸往相叶胸前埋了埋,然后一口咬下去。
他下口不重,于是被咬的人也没啥反应,只是捏捏他的脸,骂他一句“小狼狗”,骂完了再解释,“这边这么偏,平时住着挺不方便的,我们平时还是住市区的公寓,周末过来这边住住就得了。”
听相叶这么解释,樱井觉得心里舒服了很多,但还是委屈,“那你以前也没住市区。”
“我以前没家没口的,在公司忙晚了都直接睡办公室了,哪儿就那么多讲究了。”
樱井这下开心了,他说以前没家没口,那不就说现在是有家有口了么,那家那口可不就是自己了么。那市区那处房产可不就是他们小两口的新房么,这么一想,倒也没有那么讨厌那套房子了。是自己误会了相叶的意思啊,樱井有点愧疚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刚被他咬过的那块肉。
完全没有察觉到枕边人肚子里弯弯绕绕已经环地球两周的相叶雅纪餍足地揉着樱井的屁股,又软又翘,还有弹性,手感十分美好,摸起来简直欲罢不能。
正暗地里乐呵着呢,耳边又迎来第二阵风。
樱井捏着相叶的乳首搓来搓去,又咬咬相叶的耳朵,说,“我想去你公司上班。”
来了。
这可终于来了。
这不刚刚好么。
相叶心想,这么久了,樱井翔终于开始提要求了。
这下他一直悬空的心里反倒有了底,好像确信了对方对自己另有所图也就能确定自己终于有了再次拥有樱井翔的底牌。到了这个再也无法相信爱情的年纪,对方对自己明明白白的需求反倒比“我爱你”三个字的深情告白还能让他有安全感。
他想进公司,给他进呗。
他想要钱、要权利、甚至整个相叶集团,那就给他。
一大把年纪了难得还有个喜欢的人,多庆幸他有钱有事业,有能力让这个人对他有所图谋。
当然了,相叶肚子里这一长串的自言自语,以正常人樱井翔的高智商自然是听不到也猜不透的,他见相叶沉默,只以为自己这要求过分了,于是又退一步添了一句,“我不要求什么职位,随便一个厂子里头能让我做点什么就行,我就是想帮你做点什么。总这么待在家里,挺难受的……”
他说完又看相叶。
喔,想从基层做起。
相叶在心里默默地点点头。
再竖起个大拇指。
看来小翔这孩子还是很好很有想法的,不愧是他看上的人。
的确,打入一个新的环境,从底层做起实际上是个聪明的做法,不仅能够扎实地熟悉企业生产链,还能从头培养自己的势力。但是这主意好是好,就是累,孩子还小,身子骨虽然还行,那也不能累着,不然精力白天都用完了,晚上没体力满足自己也不成,那不得不偿失么。得安排个能搭上人脉的、又不是很累的厂子。对,还得离家近,上下班方便,不然这要是以后成天加班上下班还不方便,留在家里的时间就少了,留在家里的时间少了,那吃亏的不就又成了自己了么……
樱井眼见相叶的表情由一开始的皱眉头,变成深深地皱起眉头,有点受伤地抿抿嘴唇。人家都说枕边风好吹,结果自己这连吹两阵风,好像没有一阵是顺利把人吹晕乎的。
“不行就算了。”
他翻个身,把背朝向相叶。
相叶捏屁股正捏得爽着呢,他这一挪动,屁股就从相叶手里挪走了,相叶于是终于从自我的精神世界里分出神来,赶紧也跟着翻过去哄人。
“怎么的呢?屁股还疼呢?”
“疼——”生闷气的樱井闷声说。
“那我给你揉揉。”手又往人家屁股上捏。
樱井侧身一个鲤鱼打挺不给他捏,又翻过来面朝他,委屈巴巴的,“你就这么不想让我去你公司上班?”
相叶一愣,联系到前一晚他不让人来别墅时这人也是这种声音,一巴掌挠到人头顶上,直挠得一头乱发全炸上了天,“哪儿学的这么些撒娇的手段?”
“谁撒娇了?”
!!!
眼泪汪汪的还翻白眼,还谁撒娇了!这还不叫撒娇?!
“又没说不给你去——”相叶叹口气,搓搓樱井的脸。
樱井立刻抬手去打他的手,“你刚摸过我屁股的手!”
相叶讪讪地拿开手,“我得想想把你安排到哪儿去,明天再给你答复吧。”
樱井立刻笑了,“真的?”
相叶撇撇嘴,抬起摸完樱井屁股又摸过樱井脸的那只手,竖起食指点点自己的嘴唇。
对面兴奋的大孩子立刻扑上来送吻上门。
然后被相叶按在被窝里又翻来覆去了一遍。
 
第二天相叶一大早将樱井送回市区公寓后,就匆匆忙忙赶回到公司。
前一日他借口生病在家扑腾了一天,公司里大大小小老老少少都在眼巴巴等他开会等他审批等他回复,再一个,他还要查查资料,看把他的小朋友安排到哪里去最合适。
小助理一大早就精精神神地备好了早餐等候自家老大前来上班,结果他家老大一路风风火火从电梯里走进办公室看都没看他一眼。
隔了两分钟开始打电话叫秘书,“把旗下所有厂子的资料送进来,还有,福山呢?这个点了怎么还没来上班?”
我可求求您睁开您那贵眼看一看吧。
姓“福山”的小助理嘴角抽搐着看向就坐在他对面的秘书长,秘书长于是面无表情地帮他解释,“是的相叶先生,我很快就把资料整理好送进去相叶先生,福山一早就来了相叶先生,他拎着早餐在门口等了一早上您刚刚没看到吗相叶先生?”
“喔,那让他进来吧。”
“带着早餐。”相叶又补充。
我可谢谢您还记得早餐。
小助理面带微笑地走进他们老大宽敞的办公室。
“您的早餐,相叶先生。”
“嗯,”正坐在桌后忙乎着回复电邮的相叶头都没抬一下,倒是掌心朝上朝福山伸了一只手,“待会儿记得往我市区的住处也送去一份早餐。”
我可去您的吧。
“好的,相叶先生。”小助理微笑着往他手里递去一块三明治。
相叶收回手咬了一口,又加了一句,“不要送这家的,太难吃了,换一家。”
呵呵,嫌难吃你怎么不自己送去呢?!
“好的,相叶先生。”小助理依然微笑着。
相叶终于抬起了他高贵的头颅,一脸不解地看向小助理,“还站着做什么?出去买早餐吧,动作快点,别耽误时间。”
我可[哔——]你[哔——]的吧——

不少之年 07

无论如何耽于美色,已经过了为爱疯狂的年纪的熟年相叶,也总是要先忙完工作才有时间回到他同樱井的欢乐窝中一晌贪欢。
而相叶忙于工作的时候,樱井则在熟悉这座给了相叶重生的城市。
市区高楼鳞次栉比,樱井裹着家中衣橱里挂着的那件属于相叶雅纪的价值不菲的高定外套步行于往来人群之中,他不时抬头仰望,不时远眺他方,恍然觉得这城市如此陌生,又蓦然觉得这城市因为相叶的存在而同他有着牵扯与羁绊。
年纪渐长之后,樱井开始不由自主会去回想曾经自己少年时代那些被封存的记忆。他曾经一直觉得那记忆是昏沉的阴暗的,带着少年不该经历的瘴气,将他一次又一次拖入隔绝于所谓正常世界的深渊。如今再回想,却总有一层蜜意。
看到路上行驶的汽车,便记起自己在车库第一次见他时的样子。
那时他还怀揣理想,以为世界是只要拼命就能登顶的山,相叶的模样在他的记忆中是模糊的,因为那时的他自己从来一往无前不顾途中的风景。
看到路上的行人,便记起他们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深夜街头的样子。
那是他第一次从相叶的身边逃出来,大街小巷逡巡两天,花光了钱一事无成又不甘心,最后还是打了示弱的电话,蹲在路边等着电话那头的人来把他捡回家。
仔细想想,或许那时候自己已经无形中将相叶当成了依靠,只是不肯察觉而已。
他记得那时相叶凶巴巴的表情,可是看到他的狼狈,凶巴巴又被收起来,心疼化作温柔。他被带回家,被轻轻擦洗,换了散发清香的干净睡衣,被裹进晒了太阳的被子里。
那晚相叶搂着他睡,隔着被子轻轻拍他的背。
他听到他说,“别再离开我了,别再折磨我了。”
他当时该说些什么,哪怕是一句“谢谢”,可是他闭上眼睛,装作睡着了。
樱井看了一眼手表,走进路边一间小店,点了份午餐定食慢悠悠地吃。
曾经相叶是极其宠他的,早晨出门时总要将准备好的午餐便当塞进他怀里,比他老妈都要体贴。可他那时却总爱和同期的同事们在午休时分三五成群到公司附近寻觅不同的午餐定食,聊着天吃着饭,最后那份便当被他原封不动地带回家。他以为这样不留情面的拒绝后不会再有下一次,但是第二天桌上准备的便当仍然有他的那一份。
那时的相叶笑着对他说,“我想着也许有一天你会想尝尝呢。”
所以,为了那个“也许有一天”的到来,他没有放弃任何一天的尝试。
后来,就真的到了那个“也许有一天”,樱井忙于工作没时间出去觅食,于是匆忙之中想起那份便当,掀开盒盖都没有看一眼精致布置就大口吞下。
那是什么味道呢?看着窗外的行人,独自吃着午餐的樱井想。
其实没有什么味道的。
那个时候的樱井翔是吃不出任何味道的机器人。
他出卖自己的灵魂与肉体,去追求自己也不太明白的理想和未来,然后在得到自以为想要的一切之后才发现,原来他曾经亲手放开的那些,才是自己最想要、最需要的东西。
那是相叶雅纪的爱情的味道。
他曾有机会吃到口中,却忘了记下滋味就吞入腹里。
结账时,樱井犹豫了一下,他收回取出来的现金,抽出钱夹里放置的那张信用卡递了出去。
 
相叶的手机铃声响起时,他正坐在会议室的正中央认真听着市场部部长的最新汇报。
参会人员都熟知相叶的习惯——绝不会在会议中掏出手机,于是并没有很在意那声短促的铃声,继续沉浸在“这场会议什么时候才能结束”的焦躁里。
而出乎所有人意料地,相叶居然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了手机,解锁之后低头看了一眼。
市场部部长发誓他看到了相叶雅纪的笑容,他甚至因此卡壳,忘记自己下一句的说辞。好在与会人员比他更加惊讶,并没有注意到,而他的老板沉浸在手机屏幕中的不知什么好消息里,并没有打算怪罪他。
其实那只是一封极为普通的通知邮件,告知他的信用卡在何时何地存在多少钱的消费。
于是他就知道了,“原来是去那间店吃午饭了啊。”
那张信用卡是他把樱井翔带过来的第一天就留在家里的,从前他也给过他这样的卡片,可那个骄傲少年矛盾地依仗他的关系扎根事业的同时向来不屑于使用他的金钱,同如今这个坦率的樱井完全不同。这样的通知邮件在几天中相叶已经收到了好几封,都是无关痛痒的小额消费,字里行间带着樱井翔聪明而小心的暗示,每一封都仿佛在对他说——我现在在这里喔。
可是相叶一次都没有去找过他。
会议结束后,相叶叫来小助理,在便利贴上抄了那家樱井刚刚消费过的店名,同自己的信用卡一起递过去,“去定这家的餐过来。”
小助理挠挠头,“这家店挺难吃的。”
相叶无视他的善意提醒,“只订我的份,你吃你自己的,不要刷我的卡。”
小气鬼!!!
抠死你算了!!!
小助理微笑,“那是当然的。”
 
晚间相叶没去樱井那处,回了自己远在郊区的别墅。
樱井等到天黑也不见人,电话打过去,是助理按的接听,说相叶午饭吃坏了肚子高烧不退,下午就被送回家里由家庭医生照看,这会儿已经睡下。
“家”。
樱井终于想起来,自己住的这处房子,于相叶雅纪而言,并不是一个“家”。
他有点嫉妒,甚至嫉妒一栋房子。
“我想去看看他。”
“相叶先生已经睡了,明早就会好的,明天他回去见您。”
“我要去看看他。”
“相叶先生已经——”
“他住在哪里?”
“先生他——”
不待樱井再次打断,电话那端的小助理被人攥住手腕抢走了手机,不知道何时醒来的相叶披了件针织开衫起了床,伸手挥一挥赶走小助理,独自走到窗边哄起电话里的人。
“你乖,早点睡,我明天再过去。”
“我不能去吗?”
一阵沉默之后,他听到电话里颤颤巍巍的声音,似乎为防他听不出哭腔特意吸了两口鼻涕。
相叶愣了愣,听到对方又问了一句,“我就这么脏,你住的那个地方,我没资格走进去吗?”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还是捏了捏鼻梁骨示了弱,“我叫司机去接你,夜里凉,记得多穿点。”
然后又一个电话把刚被自己赶走的小助理叫回来,“你带着我那件外套和司机一起去接他,去时到楼下便利店买杯热豆奶带过去。”
小助理腹诽着“你们谈恋爱我他妈就不用下班了吗”,微笑回道,“好的老板。”
 
樱井被叫醒之后揉了揉眼睛,前排的小助理体贴提醒他穿好外套,见他听话穿好,才率先下车替他开车门。
宽敞院子里的独栋小楼内灯火通明,樱井仰头看一眼二层,猜测哪一扇窗后睡着相叶雅纪,谁知推开大厅的门尚未走进玄关,便一眼看到坐在正对着大门的沙发里看电视的相叶。
“怎么没睡了?”他换了鞋子走过去,甚至忘了自己刚到一个陌生环境里该有的拘谨,“身体怎么样了?还有不舒服吗?”
沙发里的相叶摇摇头,拍拍身边的位置要他坐下。
他听话坐下,便感觉到肩头传来的重量,相叶将脑袋搁到了他的肩膀上,电视柜旁的透明橱窗门中倒映出他们重叠的影子。
“我怕你来了,又要走。”他肩膀上的人突然轻轻地说。
他刚想解释点什么,就听到那话还有半句然后——
“你走了,我就又要换个地方住。”
“翔,我啊,没办法一个人住在和你一起住过地方。”
“我好不容易可以一个人过了,你怎么又要来折磨我呢?”
“你明明知道,我向来都没办法拒绝你的。”
“啊,不,也许你并不知道……不知道我……”
樱井看着玻璃橱窗上的影子里那个声音渐小陷入睡眠的人,将自己酝酿满嘴的解释和保证都吞回了肚子里。他已经意识到,相叶已经不再相信他的感情,那么那些解释和保证听在他的耳朵里大概都和谎言没什么区别了,不如不说。
过了许久,耳边的呼吸声缓慢悠长,樱井才小心挪动身体,将肩上枕着的人揽进怀里。
曾经相叶也这样对待着装睡的他,结实臂膀将他抱起,小心安顿在床上,掖紧被角,贪心将他的睡颜观望。
如今换他看着他,看他睡意中眼珠滚动,手指不安地挣扎。
他跪在床边小心地握住,抓在手中央轻揉,再俯首温柔吻吻他的手背。
“我不会离开了,雅纪,我不会再离开了。”
他额前散落的碎发,他紧闭的双眸下微微颤抖的睫,他挺翘的鼻尖他丰润的嘴唇,他瘦削面部锋利的下颌线,他颈间鲜活的脉搏……他手指上的茧。
这一次,樱井翔终于把相叶雅纪细细查看牢牢谨记。
这一次,换我来爱你。

不少之年 06

樱井当日一大早被带到A市,相叶二话不说直接就为他置办了房产,是位于市中心繁华区边角的高层公寓,十八层不高不低,一百来平米不大不小。相叶全程都没参考过樱井的意见,不言不语拎着他瞧了半天,最终定了个南阳台全开采光很好的房型。只是办理手续签字时留了樱井的名字,那意思便是这房子算是送给他拥有了。
然而樱井并不开心。
他从小到大都是个很有野心的人。以前为了成绩为了升学跟人拼命、挤破头努力出一个优秀毕业生,后来为了无法被父母理解的制作人梦离家出走、活生生被相叶掰弯也要在电视台争个出人头地,再后来他又相中了相叶雅纪这个人、在一个小破酒店里憋屈那么久就为了等一个破镜重圆的机会。如今相叶给他房子,他却不满足于同相叶分居的状况,但又知道不能立刻得寸进尺,须得徐徐图之,总有一天要住到相叶雅纪的房子里睡到他床上去。
新房装修齐全,拎包入住。樱井没什么行李,取房当天就一穷二白住了进去。相叶向来心细,倒也不会委屈他,跟着他去房子里转了一圈便赶去公司上班,下午派人来送了一趟东西,至半夜三更解了锁开门进来,又提了满满两大袋生活用品。
樱井彼时刚洗刷完毕从浴室里出来,屋子里暖气烧得足,他仗着自己身强体壮只在下身裹了条浴巾就擦着头发在起居室里乱溜达。一转身瞧见大门敞开,走进来一人两袋,尚未迎过去就被来人唬着脸教训,快去把衣服穿上。
他只好缩回卧室里去穿衣服。
衣柜里是相叶那位助理小哥下午带了人打包送来的,一年四季各种款式齐全,甚至连内裤都备了两大包,说一包是给樱井的,一包留给他老板。
樱井拉开抽屉想到这一出就忍不住撇嘴,偏偏要去拆开他老板那一包,也没挑没捡,从中抽出一条花里胡哨的内裤,掀开浴巾套在了身上。睡衣也有好几套,樱井挑了件分上衣下裤的款式,有领有扣那种,是藏青色丝绸制品,云纹暗花、滚边极细,堪称低调的奢华,穿在身上倒很舒适,轻薄贴肤,裁剪也得当。
再出去时便看到相叶自己脱了大衣与西装外套,挽着衬衫衣袖正收拾他自个儿拎来的那两大袋东西,沙发上散着一堆牙膏牙刷洗面乳,甚至还有一只打泡器。见他出来,也就是抬眼瞧了一眼,原打算催着人捡了沙发上的东西放到洗漱间里去,谁想来人那一身藏青色丝绸睡衣不知道戳中了他哪一处蠢蠢欲动的神经,令他一时大脑一片空白,只剩别人深开口衣领子里面白花花半截胸脯。
相叶只用了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就决定放下一切首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毕竟这个人这次是自己乐意留在他身边,甚至不止一次主动勾着他往床上奔。如今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是摆明了的包养与被包养的关系,自己包养个人把自己勾引得想干了,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就是干。
于是刚踱着步走到沙发边上准备搭把手的樱井翔立刻就被一只有力的手臂圈在了腰上,再一愣神,嘴唇也被咬住,吸得他麻酥酥的刚想伸舌头,谁知对方就松了口。
你想在哪里?这里还是去床上?
这大概是世界上最尊重人的金主了,无论时间怎样改变了相叶雅纪,他的温柔还是与从前一模一样,樱井翔想。
下一秒他就拽着相叶的领子,够着嘴唇伸着脑袋咬了上去,脚上往后退了几步,退到当初相叶一眼相中的朝南的大阳台前。起居室与阳台之间装着透明玻璃推拉门,为防漏光纱帘外另装了一层厚实的深茶色绒布窗帘作遮光帘。樱井晚间洗澡前是将两层帘子都拉紧了的,此刻两人疯狂热吻着抵到那扇推拉门前,他伸手往身后探了探就摸到两边窗帘的边缘,往一旁轻扯了一下盖在相叶身上,两人就此被裹进了门与帘子之间的密闭空间。
他听见相叶在喘气的空档轻笑,没想到你会喜欢这里。
低哑着嗓子说话的吐息喷在樱井的锁骨窝里,痒得他忍不住抖了一下,但嘴上是不服输的,立刻将话顶了回去,我就喜欢刺激的。
相叶果然了一声,二话不说手已经伸进了他的裤裆里去,只一把就精准攥住他有些不安分的小兄弟,握得他腿一软差点站不稳。
刺激吗?
樱井不理相叶的调戏,饿狼一样就去衔他已被吻得潮湿丰润的嘴唇,手底下也不闲着,三两下解开价值不菲的皮带,再三两下抠开了扣子扯开了拉链,赭褐色西装裤被皮带坠着掉到脚踝,樱井隔着内裤一把摸到关键部位。
挺大,他想。
两人吻得滋滋有声津津有味,手里较劲似地折磨对方的家伙什儿,摸来摸去都不得劲儿,只觉得浑身难受,下身那点浅浅的摸索如同隔靴搔痒,令人想要又总得不到。樱井急了,想松口蹲下去帮相叶舔,谁料落人一步先被按在了玻璃门上,松紧带勒腰的睡裤轻易就被褪到了屁股下,露出里头花里胡哨的内裤来。
相叶看起来很高兴,拽住内裤边缘弹了弹笑他,我的内裤好不好穿?
樱井下半身着急得难受,顾不上调笑的情趣,只催他,你快点。
这一催倒好,相叶更不肯给他了,就按着,时不时舔一口他的锁骨,顶胯撞一撞他的胯下,任他挺着身子往他身上蹭也不肯给他一个痛快。
最后也不知是他自己玩腻了,还是樱井那句服软的嘤咛讨得了他的欢心,他轻轻吻一吻他的唇,一路朝下顺着腹正中线咬住内裤边缘,然后隔着内裤将鼓出来的那块小包整个含了进去。
樱井立刻哈了一口气,重获自由的手忍不住去摸相叶的脑袋,临碰着头发了又不敢真的摸上去,无处安放地在身侧晃荡了一下,就被相叶伸过来的手十指紧扣再次按在了玻璃门上。
内裤前端已经湿透,分不清是被相叶舔的还是樱井自己分泌了什么液体。他仍感难受,软着声儿唤相叶的名字,嚷着说自己想要想要。相叶果然不忍,大概也是终于把玩够了,上下齿合拢咬住内裤湿透的布料往下拽,里面早已膨胀的性器立刻生机勃勃地弹了出来。樱井低头时恰看到相叶在自己胯下抬眼看自己,四目相对,那人舔了舔嘴唇,就那样将他的小兄弟一口含进嘴里,爽得他不由自主攥紧了手指。
在相叶嘴里射过一次之后,两人分享了一个咸腥的吻,樱井还想再有个什么然后,就被相叶从窗帘里拉了出来,一瞬间灯光来袭差点照瞎他的眼。
不会又要到此为止吧?
樱井想到前几天自己无论如何勾引都得不到对方一捅的遭遇不由得有些灰心丧气。
难道是自己后面不好上?
好在相叶并没有真的打算放过他。
还在愣神的当口,就被推到了沙发后,相叶拍拍樱井的后颈,让他趴在沙发背上把屁股翘起来。樱井推算着相叶大概是喜欢后入的姿势乖乖照做,肚子搁在沙发背顶上,两只手撑在沙发坐垫上,这姿势屁股是翘得够高了。两瓣屁股很快被温热手指掰开,肛周被人轻轻抚摸一圈,似乎是在确认他后面入口的状况。
找找你手旁边袋子里的油和套。身后的人发号施令。
这是要做的意思了。
樱井立刻照办,油和套都是大红色包装,放在袋子里格外醒目,他一眼就认出来,任劳任怨地掏出来撕包装,先把油撕开递过去,刚想再撕套,后面突然入了一指,刺得他下意识不敢动弹。
疼?
还行。
那动了?
嗯。
并不疼。
温柔的扩张只是让他多日未经情事的身体有些微微不适,但这不适很快就被舒适替代,他甚至感觉自己绵软的下半身似乎又重新来了精神。
樱井拍了拍沙发背示意暂停,意图翻过身子来面朝相叶。
对方今晚似乎对他十分有耐心,竟然真的抽出了手指任由他动作,他转过身摸了摸相叶有些蔫了的性器,手掌覆住来回弄了几下就又恢复了雄风。
我帮你戴?
嗯。
樱井撕了安全套的包装纸,抵在相叶顶端帮他套好,又从沙发上取了被相叶随手丢过去的润滑油挤在手心里往那被撑得很贴身的小雨衣上搓了搓才撒开了手。
相叶原想要去床上再进去,但被樱井这么一折腾,再怎么自制力强都没用了,恨不能立马插进去捅上几十个来回。他趁自己还有一丝理智尚存够着沙发上一个靠背夹在樱井的腰与沙发背之间,这才扯开对方一条腿顺畅地扎进甬道里,这才舒服地叹了口气。
被扎的人倒是比他还急,见他扎在里头不动,自己倒动了起来。
相叶瞧着好笑,就任由他动着,到被樱井推倒躺在了地毯上被人骑在身上,性器突然因为姿势变动顶到了更深的地方,被那里不知什么部位的一块突起蹭着顶部,才终于理智尽失,抬着樱井的屁股配合自己顶弄的节奏动了起来。
用满室淫靡形容也不差。
樱井完全不掩饰自己的呻吟,仰着脑袋闭着眼睛边叫边动边享受,相叶眯着眼睛瞧见他露出的一颗清晰喉结,不知怎么就想咬上去,甚至想一口咬破吞吃入腹。
多年不见他的小少年已经从生涩变得这样性感,这是他始料未及,还好这人从始至终都是他一个人的,否则他眼睛都要嫉妒红了。
这些年来他还是这样爱他,可他又要逼着自己不许这么爱他。
人至中年,似乎怕的东西也变得越来越多。
他怕,怕自己再次真心错付,那他后半辈子可就全栽在这小狼崽子手里了。
他还怕,怕自己的占有欲终有一天要吞了樱井,平白再留他在身边耽误几年大好青春。
正如对樱井所说,他已经可以过了为爱疯狂的年纪,不是做不到,而是不能够。
现如今他只想凭借自己所能,给樱井一个耀眼些、至少配得上他才气与能力的未来,算作自己那些年对他伤害的弥补。
至于他自己,走一步算一步。
他在樱井疯狂的摇晃里射在了套里,看着樱井躺在他身边攥着装满他精液的安全套欣赏的样子,只感慨,这样的日子,多一日算他赚一日吧。
这么想着,他忍不住吻了吻这个认真分析着他多不多浓不浓腥不腥的身边人,抬手替他擦去了遮在刘海下的细汗。
他听到他在他耳边说着他曾经做梦都想听到的话。
但在这个年纪,他已经不再相信爱情了。
 
我爱你。
樱井翔吻了吻手里的那袋精华,又吻了吻相叶的眼睛,在他耳边说。